第三十六章
裴之栖扒拉掉余生按在他脑袋上的手,跨上自己的大摩托。
“靓女,去哪里,我载你。”
“喏,我的目的地就在前面右拐的万达,不劳您大驾。”
“你干什么去?”
“看电影。”
“你和谁看?”
“要你管。”辛余生拿他的话回敬,我自己看电影不行吗?余生挥挥手,说:“小朋友快回去上晚自习。”
裴之栖发动车子:“我被停课一星期,自由之身。”说着他扯过辛余生的背包,“看什么电影,哥哥带你去滑冰。”
“哥你个大头鬼,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自己乖乖回家,以后姐姐再带你吃饭。二,我联系你家里人,你再被送回去面壁思过。你自己选?”
“大姐,吓唬小孩子也要提前做做功课,好不好,你给我家里人打电话?你知道我电话多少吗?”
余生被反将一军,气得要打人。我不知道你家里人电话?你祖宗八辈我都清楚的很。可辛余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裴之栖得意地盯着辛余生发绿的脸色。
可下一瞬一个电话就把形势扭转。
“喂,哥,我在外面。”
……
“我不去上学!”
……
“我不回老宅!”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裴之栖一秒钟蔫了,愤恨不平地说:“算了,我还是回学校吧!”
他挂断电话就朝余生招招手,余生以为他还想说什么就走过去。谁知这死孩子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趁着屏还没锁,飞快地输了一串号码,然后拨通。
“得,辛余生小姐,现在我们是彼此拥有电话号码的人了。我回学校,你乖乖回家。”
辛余生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还上瘾了是吧!快滚回学校。”
裴之栖被打懵,迟钝了两三秒,惨嚎一声:“喂,你又打我头。”
辛余生抓起背包威胁道:“你走不走?”
裴之栖一溜烟消失在街角,余生无奈地笑了笑,现在的小朋友,真心让人搞不懂。
进了3D放映厅,她不由地感叹这部戏原来这么有票房。
这是一部中外合拍的片子,因为很多原因,档期一推再推。
本来很多人都以为这部片子要石沉大海了,但许安然的热度直接影响了这部剧。许安然连续两个月霸占最受欢迎男艺人第一名,名副其实的流量巨星。
在这个流量可以迅速变现的时代,投资人又怎么会放过这种红利。
沉寂了几年的电影,制片方又重新剪辑,赶在今年的黄金档上映。
现在热映阶段已经过去,网上评论两极分化。
影评人毒舌吐槽不断,说他是披着中国传统故事外衣的西方魔幻制作,不土不洋,不伦不类。
另一边,又有无数人追捧。说好的大多是在捧许安然。
明明是男三男四硬生生被剪成和男主戏份持平的许安然演技爆发,奉献了一场精彩的一人分饰两角的戏份。亦正亦邪的形象,打破了他以往温润谦逊的人设,给大家展示了自己的B面。
偏执,阴冷,邪魅。
余生看预告片时就在想,我天,你们是真不知道B面人生才是许安然真正的人生。哪有什么绝世烟火,人间梦想,都是荆棘丛生刺出的伤痕累累的人生。
大家看到的只是经纪公司希望粉丝看到的那肤浅的一层。她知道他笑的再开心,嘴角的真实弧度也挑不那么高。她还知道他怕黑怕冷,根本就不是什么勇敢无畏的小孩。
算了,辛余生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拧巴,从未有过的拧巴。
从前,她傻出银河系,面对许安然有种无知者无畏的执着与坦然。
后来,她逐渐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反而可以泰然选择离开。
只是现在,余生一只手握住自己的真心,一手握住自己自卑与恐惧。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能为许安然一句话雀跃万分,也能为他一个动作辗转反侧。
真实的世界冷漠地提醒着她客观的事实。
他可以送她一百张电影票,却不可能陪她看任何一场电影,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辛余生在心里嘲笑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当时信誓旦旦说,许安然,这一次我抓住你,就不准备放手了,怎么现在又发这种矫情。
电影上映已经那么长时间,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安然女孩包场看电影的奇葩事件,但这个时间的上座率也是令人惊叹的。
匆匆忙忙跑进电影院的余生沮丧地发现,自己的票在最后一排,观影效果铁定一般般。
她把爆米花放置好,戴上眼镜,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家小孩儿的表演。一会儿再豆瓣一下别人发的影评,有时间好对着当事人发表一下发自内心的感慨,显得有诚意一些。
影片进行到二十几分钟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猫着腰坐在了余生的旁边。黑色冲锋衣,黑色鸭舌帽,低着头悄悄进来的男人。
余生嚼着爆米花,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这人真逗,和自己一样独自一个人看电影,还迟到了那么久。
这个人好奇怪,从进来就压着帽子,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但是,当那人贱贱的大爪子摸向自己那筒爆米花时,余生终于察觉异样。
身边人的味道太过熟悉,鼠尾草加海盐?
许安然!
许安然及时捂住她的嘴巴,成功制止了一场可能引发的骚乱。
余生自己都没察觉出自己现在既兴奋又忐忑,跟做贼一样瞄了一圈四周动向,才压低嗓音,趴在许安然耳边说:“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跟杨蔚抱怨没人陪着看电影吗?”他也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
余生被他的气息弄得右半边身子发麻,缩了一下肩膀,才说:“大少爷不应该包场吗?现在整得跟偷情一样。”她刚说完就懊丧地咬了咬舌尖,辛余生,你脑子被狗吃了吗,乱比喻什么?
许安然被她逗得笑起来,又不敢太大声,憋得实在有些难受。余生在他握住自己的左手手心里抠了抠,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比喻很恰当。”
余生听出他的揶揄,但并不打算跟一个没上过高中的小朋友讨论修辞手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