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新晚饭后,没有随叔叔和婶婶一起回家,他要跟嵋湖睡,这不仅是他的玩兴使然,同时也是他们从体育馆回来时嵋湖的提议。一路上,嵋湖对今天的练拳做了总结性批示,要点就是三个:一是要有克敌之胜的信心;二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三是意到气到,拳、脚乃至全身要有气。前面的两点,志新能够理解,但第三点还是第一次听说,爸爸教的时候只说要强身健体、动作自然,并没有内气一说,现在哥哥说没有内气在身就不能算一个好的武者,这不免使他生出了好奇之心。当哥哥说今晚要给他梳理气脉时,他是一千个同意、一万个愿意。
在老爷子那里捯饬完、服侍爷爷睡下后,他们来到前楼房间,一会就有“啪啪”声从房间里传出。“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嵋湖应声来到门口打开门,因为他已经看到姑姑站在门外,“你们就不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姑姑怪责,嵋湖这时才意识到这里可不是小城的小院,所以连忙承认错误,“喔,我忘了。”姑姑知道这已经够了,转身回自己房间开始修炼,而至此再也不曾有声音出现。
房间内光溜溜的夏志新浑身通红,但嵋湖的拍打仍在继续。在嵋湖的透视眼下,志新的气脉还有细微处不曾完全打开,所以他只能一面用内气撑胀,一面用外力震颤,只有这样内外力同施,才能把那些细微的气脉扩张到位。至于声音已被他布下的隔音气罩所阻挡,根本不会再有一丝声音外传。
“先到卫生间洗洗,然后我再教你怎样呼吸吐纳。”志新此时通红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手掌印,拍打出的污迹就像印泥一样映出了嵋湖的拍打痕迹。
洗后,志新按照嵋湖的指点盘坐在床,只是起初很难适应,虽说是小孩子的身体柔软,但真正要是打双盘还是很难受的。“全身放松,思想集中在呼吸上,别往腿上想。”
“呼吸尽量放长,吸、呼都要放缓,慢慢的。”
“用小腹,就是用小肚子呼吸,不能用胸。要保持胸部平稳,不能有起伏。”
待夏志新开始能正常呼吸后,嵋湖接着往下道:“这会应该把集中在呼吸的思想放开,也就是不要注意呼吸了。冥想你进入了太空中,无穷无尽的灵气被你引了下来,通过你全身的毛孔进入到你的身体,然后沉积到你的下丹田。”
“似想非想,不要太用劲了。朦朦胧胧,恍恍惚惚,随其自然。”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第一步采气、集气算是教给了夏志新,开头不错,之后就看他有没有恒心了。至于第二步的运气、用气,那得先看他的内气聚集情况,如果内气不足的话,那是运转不起来的,只有当有一定的内气存量后,才先使内在体内运转起来,也就是转小周天、大周天;然后就是用气自行调理或给人治病了。不过,这可不是夏志新如此热心学习气功的目的,他只所以如此的肯受这份苦,完全是为打人准备的。
“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你说的以气伤人呀?”嵋湖听到这小子如此问,就知道他是没学会走就想跑了,所以他对夏志新说道:“安心的先一步一步练下去,知道一句话吗?‘功到自然成’,等到时你的内气够了,当内气在体内运转时,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怎么做。”“唉,那可得好长时间。”嵋湖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教训道:“功夫、功夫,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要用时间积累的,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吗,‘要想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没有长期的修炼,谁也不会有那么深厚的内功,谁也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可惜,夏志新不知道嵋湖的经历,要是知道的话,只需一句“那你呢?”就一定能让嵋湖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没有下过他说的那种苦功。仔细想来,他还真没有把吐纳炼气当过事,似乎他的内气天生就会自我增长,根本不用他像苦行僧那样天天打坐炼气。有时他还真想不明白那些老道们为什么要像石雕那样盘坐在哪,难道炼气真的那么难?只到后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特殊性,才没有再用异样的眼光去看那些苦修之人。“大千世界千差万别,也许人与人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异,自己与他们不同也算理所当然。”这就是他可以平心的自然而然的出处。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姑姑夏冬菳吩咐嵋湖与志新到街上去买红纸、笔墨,人还未走就被爷爷拦了下来,“这里军区招待所,就要像在家一样那样搞了。”姑姑不依,对自己的老爸说道:“就是中南海也得让贴对联,这是优秀的良好传统,谁都不能反对。”好吧,她对老革命展开了文化教育,爷爷知道自己会传下的老夏家掘劲正在发挥作用,所以只好退让道:“好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转身回屋喝自己的茶,他还真是不管了。
嵋湖与志新一起,刚走到门口,姑姑夏冬菳又追上来说道:“就手再买两挂炮,就像在家过年一样,也热闹热闹。”
嵋湖回来后,把红纸裁好,也把笔用温水浸泡起来,这才帮着姑姑开始打扫整理房间。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整理的,所有东西都是公家才给配齐的,全新的用具根本用不着再擦抹一遍,但姑姑就是牛劲,非得再清理一遍才行。这也许就是一种心情,也是一种传统吧。
“哟?这是准备写对联的吧?在这里也贴对联?”叔叔进门看到桌上裁好的红纸和泡着笔,哪壶不热提哪壶,当然就是遭到了白眼翻飞。而婶婶打开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抖出给老爷子做的新衣服,对喝茶的老公公说道:“爸,你试下合身不合身?”爷爷看着那已经抖开的青色棉衣道:“这个好,能穿出去。小菳今天拿来那一身丝绸衣服实在穿不出去,穿起来就跟过去的地主老财一样。”姑姑听到老爷子这话,很想反驳,但张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这确实是她考虑不周,她只想到拿好东西敬献给老人家,可没想到让嵋湖千里迢迢的跑了趟古城却做了无用功,而且还遭到了老爸的强烈批判,说她这是想辟资本主义。好歹这是家里人,要是在外面还不得上台接受批斗?现在旧话重提,使她颜面扫地,很是有委屈又无奈。
到写对联的时候了,执笔的当然是嵋湖,但他可是吸取了姑姑奉衣的教训,在用词上还是听听老爷子的好,省得少有不慎也遭到爷爷的批判。老爷子听到嵋湖问他怎么写对联后,也是沉下心来仔细的搜肠刮肚,最后来了一句,“就用‘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这句吧。”这算什么过年对联,横批又怎么以对?姑姑实在没想到老爷子想了这么半天,就想到了这么一句,于是对着自己的老爸说:“大过年的能这样写吗?”“平常人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是有人写、也有人贴,但你见过有谁过春节用这句的?”夏长河这是才恍然道:“是噢,平时倒是常见,还真没见过用在春联上的。”说完品品茶又坐那做起难来。叔叔看老父亲蹙眉皱脸的,有点看不过去,就对嵋湖说:“你是高才生,想一个不就得了,还让你爷爷那么费尽心思的在那想。”嵋湖也觉不妥,所以就对爷爷说:“你听听这个怎么样,如果不行咱再想,‘春风化雨润万物,秋月凝光照千代。’横批就用‘春风秋月’。”夏长河嘴里念诵着上下联,当听到最后的‘春风秋月’时,便好不犹豫的否决道“不妥、录妥,现在都什么时代来,别搞小资产阶级那一套。”那就还想呗,嵋湖再次念道:“‘爆竹声声辞旧岁,烟花朵朵迎新年。’横批‘辞旧迎新’。”爷爷听后犹豫的说:“过年倒是用的不错,但就是没一点歌颂新社会的意思。”嵋湖听到此话算是彻底明白爷爷的心思了,所以他毫不迟疑的又念道:“‘春光明媚天地清,道德高洁社会新。’就是这横批不好对,只能以‘喜迎新春’来应付了。”爷爷想过后,感觉能凑合但还是不太理想,爷爷的沉思,使嵋湖知道这个对联还是不合爷爷的心意,所以就又来了一副,“‘新年新春新气象,新人新国新社会。’横批就用‘辞旧迎新’这四个字”爷爷感觉这副对联完全合乎自己的心意,所以高声叫道:“这副好、这副好,就用这副吧。”嵋湖心想,就这副差,一点韵味也没有,但它合老爷子的心意,所以也不多说废话,执笔挥毫,一蹴而就。
写成的对联被叔叔夏冬旭双手高举,站在老爷子面前让其好好观赏,而老爷子是赞声不断,那好好之声不要钱的喷涌而出,蹲在一旁正擦桌跟的姑姑则是撇嘴皱鼻、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