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赘姜家已将两年了,家族聚会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要不是姜墨兰让他开口,大家还以为这个人是个哑巴呢。
而且平时姜墨虎怎么欺负他他也不支声,有一次姜墨虎甚至把一碗滚烫的热汤假装不小心泼到了他怀里,烫的杨智脖子上都是泡,那都没见他说话,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我操你妈的你个倒插门的废物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找死吗!”
姜墨虎捏紧了拳头刚要发作,猛地发现杨智正在冷冷的看着自己。
那个轻蔑表情,那个冰冷气场……仿佛在说,你她妈算什么东西,想死吗?
姜墨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恐惧。
今天这个废物,怎么感觉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墨虎~”
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姜墨兰的爷爷,也就是姜家的家主姜天龙,手里盘着两个油量的核桃,从里屋走了出来。
姜墨兰也跟着一起出来了,本来想上前扶爷爷一把,没想到被老头给推开了。
见到这个场景,和姜墨兰一辈的几个年轻人心里不禁偷笑,看来姜墨兰已经失宠了。
姜墨虎自然也看到了,开心的同时不禁更加一层愤怒,一个失宠孙女的丈夫敢这么跟自己这个长房长孙这么说话?
“爷爷!杨智这个废物敢骂我是狗!他骂我不要紧,他骂我不就等于说您是老狗吗!”
这话一出,姜家的几个人就偷偷笑了。
姜云赶紧拉了拉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姜墨虎还没懂,“怎么了啊,我说错了吗?他就是在骂爷爷!”
“你闭嘴!”姜云呵斥道。
姜墨虎虽然是长房长孙,但是个愣种,哪天真把爷爷惹生气了万贯家财要是没他的,那可就亏大了,几个兄弟可憋着他这边先犯错呢~
这时候,屋子里的每个人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偌大的一个姜家,哪儿有什么亲情在?
姜天龙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孙子,没说什么,转身走到杨智面前。
“听说准备了礼物给我?”
“是的。”
“拿出来我看看吧。”说着在高堂上坐下了。
杨智点点头,外面拿进来了两个礼品盒子,打开一个拿出了姜墨兰买的景德镇瓷瓶。
“噗……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破花瓶啊!”姜墨虎率先笑道,紧接着几个亲戚也面露讥笑。
姜天龙拿眼睛打了打姜墨兰,姜墨兰一愣,那目光,爷爷看出那不是杨智而是自己买的了。
“呦,景德镇的呀,这不得一千块多啊~”
“哈哈哈,杨大女婿有钱了啊~”
“就是就是~”
其实谁都知道,以杨智口袋里那点儿毛票肯定买不起千百块钱的花瓶,姜墨兰家里的钱都在他妈手里把着,那母老虎天天打骂这个废物女婿,怎么可能给他钱呢,而且在姜家,就算是几千块钱的礼物,也已经是算丢人的了。
杨智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早已习惯的微笑。
“这是我送给爷爷的翡翠白菜,祝爷爷百年生财~”姜墨兰的堂姐姜墨雪站了出来,端庄的捧着礼品盒放在了姜天龙面前,临时还不忘补一句,“当然了,自然是比不上妹夫的礼物贵重~”
这个贵重咬的很重,说着,看向了姜墨兰。
姜墨兰脸羞得通红,虽然姜家是有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姜天龙的几个儿子都跟着姜天龙做生意,根据业绩每个人在家里占的股份也不一样。
姜墨兰的老爹姜雨是个好脾气,每次有生意都不愿意和兄弟们争,于是生活只是比一般人小康一点而已。
而且姜雨还不肯在商品投机取巧,是个老实人,好几次都把生意给做赔了,姜天龙已经有好几次警告他再失误就收回他的生意和股份。
姜墨兰也因为是女孩子而没有家里的生意,只是在一个公司当个普通的白领而已,一个月拿着三千多块钱工资,如果真让她送个金的玉的,她还真拿不出来。
“爷爷,爷爷,这是我买的金烟斗~”
“爷爷这是红木的太师椅……”
“这个是我的……”
说着人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寿礼,把杨智和姜墨兰当成背景晾在了一边,有的还不忘了出来挖苦两句。
“哎呀行了行了,你们那些个小儿科的东西也敢拿出来摆,爷爷快看我这个!”
姜墨虎满脸得意的拿出了一个檀木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块琥珀雕成的寿星老。
这件东西一出,满堂震惊,还有几个小辈本来要拿出自己的贺礼来攀比,现在也偷偷的放在一边了。
“还是墨虎阔气啊!”
“当大哥的就是不一样~”
“这么大一块整珀雕的,还这么透亮,应该值不少钱吧~”
姜墨虎一脸得意道:“哎呀不多不多,小钱,也就十几万吧~”
“哎呦!”
“了不得了!”
价格一出,屋子里的人都不淡定了。
“怎么样大妹夫,这琥珀寿星,比你那个什么破瓷器,啊不不不,高级陶瓷!哈哈,谁的更值钱啊?而且你这个应该不是你自己买……”
“好了。”
姜天龙摆了摆手,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吩咐佣人把大家的礼物都收起来,“都知道我老头子喜欢文玩古董,都有心了。”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杨智,“你这花瓶,买的也不错。”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露不悦。
平时爷爷很讨厌这个倒插门的废物女婿,为了他连自己平时最宠爱的孙女都疏远了,今天怎么给他留了个台阶下?
“花瓶不是我买的,是墨兰买的。”
……
全场鸦雀无声。
给脸不要?
除了这四个字,姜家人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今天的杨智了!
他不会得了精神病了吧?姜天龙亲自给的台阶下,这对于一个毫无家庭背景的上门女婿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他居然还不领情!
“你!”姜天龙气的只哆嗦,要不是今天突然收到了一些消息,他是绝对不可能对这个废物这么客气!
“爷爷您先别生气,这件花瓶是墨兰买的不假,但我也不是空手来的。”杨智淡定的说道。
姜天龙听了,脸上的表情微微平静了些许。
也许姜家人都没注意,杨智进来的时候是拿着两个盒子进来的,只不过第二个盒子太小,没人注意到而已。
“这个虽然是我带来的,不过也是墨兰吩咐我准备得,她为了爷爷您的生日,可谓是煞费苦心。”
姜墨兰一脸不明所以,看着杨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杨智从盒子里面拿出一个小锦囊来,那锦囊上已经打了补丁,显得十分陈旧,紧接着从里面轻轻抻出一串手串来,那手串上面一串儿暗红色带白点的木球,中间是一块核桃大小的绿色半透明物体。
杨智拿着手串在众人面前一晃,“真是很巧,准备的礼物和堂兄一样,也是琥珀。
但我的琥珀可比他的值钱千百倍。
而且他的琥珀也不值什么钱,是个假货,只是垃圾而已。”
杨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
几秒钟的寂静之后,屋内姜家的人们哄堂大笑!
这不是白痴吗!琥珀哪儿有绿色的?
“你这不那啤酒瓶子的绿玻璃搓成的吧哈哈哈~”
“是在潘家园淘的吗?花了几十块钱?别跟我们说这是花了一百多的大价钱换来的吧?”
“吹牛也不好好考虑考虑,绿的你最起码吹个翡翠还有人信!”
“对对对,我的是假的,你的值钱,你们夫妻一对值五百,两个二百五哈哈哈哈!”
“你这个要比虎哥的值钱,我当着大家面吃屎!”
姜墨兰的脸已经红的发紫了,气的胸口微微颤抖,姜墨虎等人的笑声和话语就像一把把利剑猛戳自己的心房!
两年前杨智的母亲重病危在旦夕,需要二十万做手术,姜墨兰和父母商量不被存允许后,竟然直接嫁给了杨智这个一无所有的废物!终于换来了父亲的二十万给杨智的母亲看病。
两人学里相爱的时候,这对情侣就已经受尽了人们的嘲笑,因为姜墨兰是出了名的系花,百富美。而杨智是出了名的穷屌丝,一无是处。
但姜墨兰并没有因为杨智穷看不起他,虽然杨智在学校里因为交不起学费遭老师白眼,还时常为了打工凑学费低三下四的帮同学写作业,但姜墨兰感觉杨智有一种气质,一种仿佛能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气质,虽然她说不清楚,但她相信,杨智总有一天会比任何人都有出息。
但是结婚两年到现在,她努力过,也一次次的原谅过,但是今天杨智的所作所为,给她带来的羞辱,积攒了两年的心态,爆发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响起,姜墨兰狠狠的瞪着杨智,委屈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杨智摸着微微红肿的脸,看着眼前委屈的可人,心中没有任何怪罪,有的只是无限的心疼!
面前这个人为了他,受了太多的委屈和白眼,今天这一巴掌,打得好。
“对不起!”
杨智正声说道,声音要多大有多大。
任凭亲戚们怎么看戏讥笑。
姜墨兰本来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杨智离婚了,而且他这一声对不起,在这种情况下,是摆明了承认自己是在闹事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墨兰看到杨智看的眼神,他竟然犹豫了。
这个男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自责和怜惜,她恍然间竟然觉得,自己这两年为了这个窝囊废受的苦,好像都是值得的……
“等等!”
姜天龙突然站了起来。
“你那串琥珀,拿来给我看看。”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爷爷,这哪儿是琥珀啊,这明显就是假的啊!”姜墨虎说道。
“你给我住嘴!”姜天龙突然呵道,“真的假的,我分得出来,真以为我老眼昏花吗?”
姜天龙的目光,吓得姜墨虎赶紧退到了一边,羞愧的低下了头。
老爷子这话明显是一语双关,意思是告诉姜墨虎,杨智的琥珀是真的假的暂且不说,你琥珀是个假的,我个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琥珀寿星的确是假的。是姜墨虎花两万块钱找人仿的高级A货,仿造的人说了,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很明显,还是没逃过姜天龙这老辣的眼睛!只不过自己的孙子,自己没有说破而已。
杨智将自己手中的手串交给老爷子,姜天龙捧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变表情越来越震惊,紧接着又让人把自己的老花镜给拿了出来。
“虫珀……绿虫珀!”姜天龙震惊道。
“爷爷,这东西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值钱吗?”
姜天龙哼了一声,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
“市场价,至少三百多万!!”
“三……三百多万!”
“我的天呐!”
“这竟然是个宝贝!”
屋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墨兰,这是你吩咐准备得?”
大家都看向姜墨兰,姜墨兰已经彻底懵了,愣愣的点了点头。
别人说可能在吹牛,姜老爷子玩儿了一辈子古董文玩,很多专家拿不准的东西都找他鉴定,他说的话再不可信,那就没人可信了。
姜墨虎的嘴张成了一个O字形,都能看见里面的后槽牙了,和三百多万的东西相比,自己的礼物简直被秒杀的连渣子都不剩!
而且人们最近惊讶的是,姜墨兰夫妻怎么可能送的起三百多万的礼物?!难道是中彩票了?
怪不得今天整个人都硬气了很多!
“这么大这么完整的虫珀已经是不可多得了,这个竟然是绿虫珀,整个聊城都没出现过几个……”老爷子拿着虫珀串儿在手里把玩着,爱不释手,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满意。
杨智轻轻的把惊讶的说不出话的姜墨兰扶在椅子上坐下,轻蔑的瞟了一眼姜墨虎,蔑视之情一闪而过,紧接着满脸堆欢的向众人说道:“刚才是哪位仁兄,说要吃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