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谈话被脚步声打破。
莱蒙首先察觉,向林外看了看道:“是冰龙卫!”
我忙隐去身形,低声道:“别声张,带我去找克莉丝,我或许可以帮他们。”
莱蒙有些惊慌地左右寻找着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紧张,你们看不到我,你只管走,我跟着你。”
莱蒙又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才起身向外走去,刚来和从林外进来的两个人相遇。
这二人一袭雪白甲胄,最有辨识度的是头顶上的冰雕龙头,看上去有些滑稽。
让我意外的是,这二人见到莱蒙,竟然躬身行礼,口称“统领”!
莱蒙摆了摆手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统领。你们是来搜寻那入侵者的吧,别忙活了,大长老疑心病犯了,没什么入侵者。”
二人似乎对莱蒙这态度见怪不怪,笑了笑道:“军令不可违啊!”
莱蒙拍了拍一人肩膀道:“快去吧!”
走出树林,见冰湖两岸到处都是这样的冰龙卫,见到莱蒙都行礼打招呼,我一路不敢出声,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风景如画,逐渐出现了一些屋舍和居民,然后便是一座巨大的冰城出现在眼前。
路上我问了他关于“统领”的问题,原来之前他一直担任冰龙卫统领,声望颇隆。后来大长老上位后,他就不干了,跑到林里当起了猎人,至于是自愿还是被迫,他就含糊其辞了。
显然,莱蒙这个“前统领”的头衔还是有作用的,我跟着他顺利进了城。
进城之后我才真正见识了什么是“冰城”。大到宫殿高楼,小到水果玩具,动如车马行人,静如牌匾栏杆,一切都是冰!远处的宫殿高耸入云显示着它的至高无上,街边的商贩叫卖着水果玩具,路上的行人浏览着街边的牌匾选择目标……
莱蒙边走边给我介绍着,这条大街叫“玄武大街”,街道尽头是玄武大殿,长老会就在宫殿内,克莉丝就住在那里。
我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街边的风物,一边看来往的马车,一边思考这冰的质地到底是怎么形成这坚硬程度不同的万事万物。莱蒙突然说:“你真的能帮克莉丝吗?”
我思索片刻道:“我想只要我找到了召唤我的那团火,就有可能消除你们的困扰。”
莱蒙沉默了一会儿,道:“冰域覆于深海,生于寒凛,怎会真的有火存在?”
我说:“以我的观察,冰域的一切运转规则与人类社会并无区别,既然如此,情欲便不该致人死地,定是有外力干扰,就是那团火,只要找到它,消灭它,应该便能解决问题。”
莱蒙突然停下脚步,笑了笑道:“你根本是有预谋来此,不是无意间掉进来的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你本就没有真的相信我吧?那为何还要带我来此?”
莱蒙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说:“你既然有隐身这样的法术,我便阻止不了你,既然无法阻止,不如跟你来看看,如果你对冰域不利,自有玄武大神对付你。”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真心想帮助克莉丝。”
莱蒙却不再搭话,似乎真的无所谓了。
宫殿大门足有两层楼高,门楣上一个巨大的玄武雕像,头尾为蛇身为龟,一双眼睛俯视下来,叫人有些发慌。大门左右各有八名冰龙卫,手执长戟,目不斜视,庄严肃穆,直到莱蒙走到跟前,方才举戟阻拦。莱蒙正要开口质问,一名守卫抢先解释道:“莱蒙大哥,大长老严令,不让您进殿,望您不要让小弟为难!”
莱蒙说了声“这老不死的”,转身道:“我看你只能现身了。”
不等我搭腔,他又转身对那守卫道:“我已抓获入侵者,要带去见大长老。”
听他如此说,我只好硬着头皮在守卫门的目瞪口呆中现身出来,不过依旧保持着冰人的样貌。
守卫们打量我半晌,刚才说话那人才陪着笑对莱蒙说道:“还是让我们带去吧!”
莱蒙突然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那人肩膀,冷冷地道:“不要让我发火,开门!”
那人的脸因疼痛而逐渐扭曲,勉强对身边的守卫说道:“开……开门!”
巨大的冰门开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小缝,莱蒙拉着我向大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一道细细的闪电自头顶的玄武口中喷出,直接向我劈来,我本能的向一旁闪开,闪电落在地上,灼出一个半米大的坑。
众守卫一时间方寸大乱,如看妖魔一般看着我。
莱蒙也被吓得不轻,惊惧地看着我。我盯着那玄武雕像,见它不再有后续动作,便放下心来,在莱蒙耳边低声道:“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这里真的有火存在,快带我去找大长老,他一定知道什么。”
莱蒙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拉着我向门里走去。守卫们还在原地瑟瑟发抖,闪电对于冰族人的震撼是致命的!
宫殿里的人似乎并未察觉刚才发生的事。灯光照耀下的大厅分外璀璨,四根一人环抱的冰柱直通宫顶。
我还没来得及研究灯光是何物所发,便有执事迎了上来,不过都被莱蒙蛮横地打发了。看来他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别人似乎拿他没办法,不过我还是看到有人偷偷溜走了,显然是去通风报信的。
莱蒙带着我像一阵风一样走进大厅左后方的走廊,两侧都是些没有窗户的房间,偶尔有人进出。我们沿着走廊尽头的楼梯直接上了三楼,然后就隐约听到了大长老的声音。
我小声对莱蒙说:“我觉得你先藏起来比较好,我查看一下这里,刚才门口那道闪电必定有鬼!”
莱蒙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我再次隐去身形,循着大长老的声音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侧耳静听。
“我也是为了冰族的存亡着想啊,如果我一个人的死能换来族人的平安,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你们受苦!”大长老的声音有些哽咽。
之后却没听到克莉丝的声音,大长老叹了口气,向门口走来。
我避到角落,待大长老出来,便跟在他身后。
大长老走到一楼,进去楼梯口第一个房间。房内陈设很简单,靠墙一个大立柜,正中一套桌椅,另一面墙上是一个玄武浮雕。
大长老进屋后面向浮雕俯首拜了三拜,然后用手在浮雕龟壳上的纹路划了几下,整面墙便朝下陷去,露出一条宽大的暗道。
大长老沿着台阶向下走去,每走一步便有一道灯光亮起。但我还是看不到灯在哪里,仿佛这光是凭空出现,又无所不在。
暗道七拐八拐一直向下延伸,中间经过数道暗门,机关重重。
终于,在最后一道门打开之后,一个足有上千平米的大殿出现在眼前,殿内空无一物,正中间一块圆形凸起处似乎有什么图案。
我刚跟着大长老进门,身后的冰门便自动关上了。
伴着关门的声音,一道闪电向我劈来,我连忙闪身避开,现出身形,向大殿中间看去。
一个庞然大物凭空出现在大殿中央,竟是一只真实的玄武兽!头尾为蛇身为龟,此时正痛苦地挣扎着,暗黑的身体里似乎有火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