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花姐护着身后的人大喊道,脖子稍稍后仰,一把利剑般的嘴几乎挨着他脸上戳了过去,后面的利爪躲避不及,钳中了他上半身。
这只风神翼龙毫不费力地把花姐抓到半空,大李子举枪点射,竟然打中了翼龙没打中花姐,翼龙在空中浑身一颤丢下了花姐,他像颗手榴弹一样重重摔下撞在铁架上,咬牙撑了几下都没站起来。
场面瞬间极度混乱,虽说此处空间宽阔,但毕竟风神翼龙体型过大还至少有七八只,被迫只能挨个来袭不能搞个大包围,嘶叫着盘旋在上空。
我手里就一把手枪,举着瞄了半天也下不了手,心思也全被一旁角落里的“也梯”带跑了,它像打印机一样越写越快,写出的东西却是在一块空白地方用笔描出的点和线,看样子是要等最终涂涂抹抹完才能形成我们看得懂的文字。
城哥终于抓住机会绕锁住一只翼龙细长的脖子,像秤砣一样吊在翼龙颈下在空中晃来晃去,翼龙从未经历过如此牵制明显是慌了神,边飞高边努力抬起脖子,其他几只看在眼里前去救援,剑嘴戳来戳去,城哥大腿中招生生被戳了个窟窿,实在忍不住痛苦地大喊了出来,噗噗喷血。
糟了!怕是伤到大动脉了!
怎么办?
其他几人都看到了城哥半空中喷血的惨状,却苦于射程和眼前的战斗无计可施,大李子祖传枪法一梭子点下去全部脱靶,慌慌张张掏出弹夹更换又手滑飞楼下去了,气得我怀疑他是不是翼龙派来的内奸。
城哥逐渐因为失血和疼痛陷入半昏迷状态,抵抗周围盘旋翼龙攻势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再一小会他怕是连逆鳞鞭都抓不住直接去找刚才掉下去那只翼龙作陪了。
“爬上去!!”我冲着城哥声嘶力竭地吼道:“蒙住它眼睛!”
城哥虚弱地向下看了我一眼,大喝一声使出最后的力气双手拽着逆鳞鞭双腿悬空,蹭蹭上窜几下抱住了翼龙的脖子,一个翻身骑在了脖子上,伸手遮住了翼龙的双眼。
这下翼龙成了没头苍蝇,尖叫着横冲直撞,一头撞在墙壁上差点从天上掉下来,扑棱了几下稳住后也算脑子没白长,打直了往上飞。城哥差点给甩下来,急中生智松开右手露出它右眼,翼龙果然身体右转转圈又变回了朝下飞,几番控制后,朝着铁架台上的人群俯冲了过来。
“真天!!”我回头大喊,她变戏法一样从身边跳出,在与俯冲的风神翼龙交错那一秒双手持刀前空翻斩,城哥抱着翼龙的头部停下来摔在地上,没有头的风神翼龙身体在地上摩擦着冲向了墙体,一路的铁架挂满了血,潺潺流淌滴入深渊。
见又失去一个同伴,剩下几只风神翼龙的心情肯定不会比我们好,它们的冲击频率明显加快,我们几人渐渐子弹打空招架不住,仅剩有近身战能力的三人和罐头还在抵抗。
“大兄弟你快点啊!挑重点!”大李子在高频机械动作的“也梯”面前跪着干嚎,它头都不抬地写着,刚才甚至被翼龙扫倒也完全无视快速爬回,仿佛生命中只剩下写完全部内容这一个意义。
我匆忙一瞥,开头竟是关于塔的内容,字迹残缺不全勉强可以辨认,啰里吧嗦讲了一大堆塔的内部构造,我还没看清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突然感到身后风向不对。
一回头,还没看清楚啥情况,脖子就受到了强烈无比的冲击,霎时间剧痛、恶心、断裂、撕扯这些可怕的感觉一股脑全出现在我脖子上,人肯定是飞出去了,几秒钟后背部撞击在地上的疼痛感对于此刻颈部的感觉来说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喉结的异物感从未如此强烈,它像变成了一颗大石头般占据了我整个颈部,堵住气管食道和大动脉大静脉,我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祈求自己尽快晕过去,极端的疼痛和恶心让人感觉脑子都快吐出去了,却还不幸地保持着意识。
“快!他被翼龙翅膀扫中了颈部!”恍惚中看到真天急得流汗的脸,她把浑身软绵绵的我拖到另一个角落,抿着嘴跑了出去,一会花姐提着急救用品跑过来把我的脖子又绑又缠的,眼神中尽是心疼关切的目光。
我想问他我的脖子到底怎么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努力晕又晕不过去,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他们死守。
城哥见我也倒下,咬牙把绑在伤口上的布条扯得更紧重回战场,他的血根本没止住,这样下去不是失血过多就是坏死。
唉,就算再担心别人,现在自己看起来应该更像离死不远。
耳朵好像也有点不好使了,嗡嗡作响,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在告诉我,用“它”。
我知道“它”指的是气泡,可惜现在我已经没有余力去集中精神带出不知道身处何处的气泡了。
在远处墙体上跳跃扑击翼龙的罐头远远地冲我嗷了一声,几步奔到我面前坐下,低下头伸出有些粗糙的舌头。
疼疼疼疼疼……别舔我。
罐头圆圆的大脸显得没有脖子,我稍稍有点羡慕这种身材不用受我的苦,但此时它的眼中充满了坚决和不舍,我不懂它是什么意思。
它把脸凑到我面前,兔狲有很特色的圆形瞳孔中,倒映出我身边一些让我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回路,看起来像脑神经系统的放大回路一样。
体外中枢……
原来体外中枢神经系统,是要这样才能看见吗,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在罐头的瞳孔中,我看到从头顶上伸下来一条触手般的神经纤维,和我的体外中枢接触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看不出排异反应。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去聚集它们,以周寻的生命力,只剩一次就是极限了。”
罐头仰头望了望,小碎步离去。
翼龙猛攻后见没讨到什么好处,再一次盘旋飞行伺机而动。
罐头从背后拱了拱正紧张地望着头顶的真天,真天回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它,神色慢慢由迷惑变成了惊恐,摇着头小声说:“不……”
她伸手去抓,却只扯下了罐头尾巴上的一撮黑灰色的毛。
罐头神情凶恶,亮出双剑般的獠牙沿着铁架一路狂奔,正盘旋的最后几只风神翼龙见这个毛球率先发难,嘎嘎地嘶叫着冲了过来,罐头一边低吼着回击一边风驰电掣地冲上了墙体,墙上的量子计算机的方盒原件被踩的七零八落,在利爪的冲击蹂躏下蹦出火花闪电,罐头浑身毛发炸起,宛如神话中司电披羽的神兽,绕上所有的翼龙后纵身向空中一跃。
“唰”、“唰”、“唰”、“唰”、“唰”、“唰”。
风神翼龙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剑嘴突进,如同四面八方的长矛般,将刺穿的罐头永远定格在了半空中。
我知道真天一定在哭。
那么我就更不能失败了,我对准天上一群巨物捏紧了拳头,巨大的空腔气泡在它们周围生成,包围,缩小,消失,我能看到它们被不可形容的力量在内部冲撞的样子,不过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连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
真天跪坐在地上看着手中黑灰色的毛泣不成声。
我不忍心再看她这么难过的样子,撇过脸却看到之前在一边忙个不停的“也梯”脸朝下倒在笔记本上,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