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冲云尝试支配他的身体,但是他的身体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但就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头,没有身为人的知觉。
戚冲云见状只得屈服,甚至他并没有试图狡辩,”罗仁的病在下是能治的,但是在下不能治。因为我想活命!“
因为我想活命!这个理由在那些话本里出现过很多次,人总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或是违背道义,或是背离人伦,总之为了活命,什么也可以做的出来!
卫夕对此无法反驳,因为这个理由的分量很重,因为或许未来她自己同样面临生死困境时也可能退却。但是戚冲云是一位医者,卫夕最容不下的就是一名医者见死不救,甚至助纣为虐!
卫夕右手虚握,狠狠地说道:”你可以为了活命而退却,忘记你医者的身份,但是你下毒,这就是你该死的原因!”
咔嚓一声,戚冲云的头颅歪向一侧。卫夕松开右手,戚冲云的整个身体就像没有支撑的浮萍一样上下沉浮,像是风中四散的落叶不知该要去往何处,他的生命就像风中的残烛一样注定短暂,现在烛火已经熄灭!
戚冲云的身子倒在桌面上之时,卫夕已然到了门口。她冷漠的像是一位在刺杀之道上浸淫多年的老手,面对该死之人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她杀人时的果断实在不像一个现在只有十五岁的女子。
......
顾昭出门之后,直接就往钱府这边来。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一个躺在病床的老伯还有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下杀手,从他看到那满地的血液之时,他的心激烈地跳动,血液在身体里奔流,但脑子里却只出现了一个略显富态中年人。
那个人他之前才刚刚见过,可刚才他是作为一个斥候的角色,正面对敌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但是他现在很是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主动出击,将钱蒙这位笼罩在罗氏饼铺甚至是东山坝镇上的阴霾给彻底去除!
现在,他要硬闯了!虽千万人吾往矣!
......
他没有选择之前走过的巷道,光明正大地走到街道之上。钱府的西侧是一片老旧的建筑群,而在这片老旧建筑群的东侧除了钱府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建筑,整条南木街边五分之四的建筑都隶属于钱府。而且钱府的东侧平日里基本没人敢从那边过,其他人能够活动的范围也只有南木街剩下的五分一。
顾昭这一次走的就是东面,这一路上他的身影也吸引到了很多路人的眼光。很多人都在指指点点,也有很多人提醒顾昭,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反而都是想见到鬼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而惹祸上身,特别是顾昭从东侧踏上南木街的时候,人群中甚至有人蒙上了眼睛,还有一家棺材店的掌柜闻讯而来。
掌柜大喊道:”客官,我劝您还是要先定制一副棺材吧。另外,我可以给您一个优惠,您要是再加些钱,我还能帮您收尸。”
顾昭未受一点影响,在南木街上缓步前行,此时无声胜有声,有时候只有拳脚才是硬道理!
前方走出一十人小队,大多都是身材魁梧之人,气势逼人,身上肌肉的鼓动好像带着无穷尽的力气一样,甚是骇人。
十人小队之中打头的一位是他们之间身形最为瘦小的,但是比起顾昭来说他依然可以称得上是身躯庞大。他站了出来,”已经很少会有人走错路了,今天这事也算稀奇,只要你肯转身跪着出去,那今天的事也就算了。我们钱爷为人宽宏大量,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证你能活着离开东山坝。”
顾昭还是往前,不曾理会。他就是这样看着那十个人,目光坚定,步子不停。他很平静,但风雨来临之前不一定是惊涛骇浪。
突然,清风徐来,顾昭的身形轻飘飘的,让人捉摸不定。转眼间,他就像随风而动的落叶一般飘进那十人之间。周身似有古铜色的光芒浮现,光芒很亮,甚至可以直接透过他如夜幕一般的衣装。
皮若古铜,坚不可摧。势大力沉的一拳在他们十人之间轰然炸开,就像是被一根铜棒敲击身体一样,这一拳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十人的阵型瞬间就被冲散,在响亮的金铁撞击的声音响起之后,又是人倒地的声音随着响起。这十人之中有九人当即就昏厥过去,还有意识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人,但他依然起不来身。
顾昭从他身边走过,”我从不迷路。”
没走几步,前方又跳出来人,但这一次只有两个。他们两人的身形就是真的瘦小了,跟顾昭的身形相差不大,其中一人长着像鹰钩一样的鼻子,另一人似乎站不正一般,总是斜着肩头。但他们的战斗力绝对要超过之前十人。
他们的衣衫上猛然鼓起,像是有风从身体内膨胀出来,又有流光溢彩,虽然并不明亮,但久久不散。
”现在跪下,自断上肢,可活!”鹰钩鼻轻声说道。
顾昭依然不理,就是向前。
这一次先手的并不是顾昭,而是鹰钩鼻。他看着顾昭完全视他的话为耳旁风的样子之后,这还能忍得住?这小子实在猖狂,焉能不死?
鼓胀的衣衫突然紧贴身体,之前烈烈之风向后飘散,就像荡秋千之时身后的推手一样,给了鹰钩鼻子极强的助推之力。他暴起的速度一点都不比刚才的顾昭慢,甚至还要更快。
突然他飞驰的身体上又冒起熊熊烈焰,火焰闪动之间,他的身影不断变换,顾昭已经很难准确捕捉到他的身形了。
突然顾昭向前飞出,轰的一声便倒在地上。他的后方,火焰闪动之间显出一人的身影,鹰钩鼻竟然绕到他的身后发动了突袭。
鹰钩鼻嘲弄道:”原以为是个角色,可没想到是这种货色。”
他走到顾昭的身后,正准备一脚踩踏顾昭的后背时,顾昭竟然直挺挺地站立起来。身体向后一靠,便把鹰钩鼻撞得倒退了几步。
顾昭转过身来,活动活动身体,后背一阵酸痛,他好好地舒展了几次。在此期间,鹰钩鼻就这样看着他,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动,好像有人定住了他的身体一样。
顾昭向前一指,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胸膛上有一道淡蓝色的光点,光点之处正是他灵谷所在。风息平林海,又是顾家风系斗术中的一大招牌,是一位精通封印之术的先贤所创,取林海风息之意。树欲静而风亦止,一切就是这般安定祥和。
而且就只是刚才顾昭不经意的一靠,同样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他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竟然开始注意身体了。他的身体强度完全比不上顾昭,他觉得要是顾昭能正面冲撞到他,他怕是骨头都要散架。
顾昭缓步过来,却不知为何就一下到了鹰钩鼻的身前,然后古铜色的拳头在鹰钩鼻子的眼前绽放出花来。
他倒下了,被顾昭一拳击倒了。
顾昭转过身来,另一人依然无动于衷,”为何你不出手?”
那人依然斜着肩,但他终于有了反应,他斜着肩头向顾昭走来,”我喜欢靠一个人把人打死的感觉,但打人之前我要看看他值不值得让我打,现在来看,你是值得的。”
就像攻城巨柱一般,他的身形在顾昭的双眼中放大,来的实在太快,即便顾昭很快就架起双手做抵挡,但顾昭的面门依然被强劲的余力而波及。现在他就像是被人摁在地上打脸的角色,就这么一下,他的脸就显出一大块的淤青。
倒退而出的顾昭还来不及感受脸上的疼痛,他的第二拳又到了。但这一次顾昭总算心有准备,但是这一拳还是中了。这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的身体反应还跟不上你的眼睛。
顾昭身上四色光芒同时闪现,铜皮,白草,铁骨,青筋,加上现在隐隐带着金色的脉络,五体全开!清风再度袭来,萦绕在此地久久不散。
那人只是撇了撇嘴角,就像刺破黎明的一根利箭飞驰而来,身上黑白光芒短暂一闪,在拳脚并用之下,顾昭似乎一开始就落到了下风。
顾昭在这样密集的攻势下,他很难有构建起灵印的时间,这意味着他释放不出一个斗术,自然他也拉不开距离,只能被动挨打。还好,五体全开的状态下,他的抗击打能力有很大的提升,恢复能力也很强,现在他需要的只是等到那人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事实证明,能挨打同样是一种本领。终于,他等来了一个空隙。风起,柳叶随风而动,千城尽过。
他趁着这个空隙顺利拉开了距离,可随即那人又靠了上来。贴身短打,不亦乐乎。
但这一次,那人并没有注意到顾昭在挨打的同时,地面上的尘土扬起的方向好像有了变化。
......
阴暗处,有人在窃窃私语。
”之前我便说了,那位女子才是最大的隐患。他不值得让我们投注那么大的心力。”
”他能挨到现在,那便值得。有时候,弱者也能散发出光芒!”
清风再起,不同以往。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风也是一样!风亦有摧毁万物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