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顾玄岩回到卧房之后,顾昭并没有离开,虽然顾玄岩疗伤基本上都是靠自己调息,顾昭也帮不上什么,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说服顾昭离开的理由。另外考虑到身在顾府,卫夕若是有心窥探,他根本藏不住,所以他也没有立即去参悟太阴玄典的一句话。
就这样,这一夜就在顾昭默默守护在顾玄岩身边中悄然流逝......
”咚咚......”三声有序的敲门声响在卧房之中,坐在床边的顾昭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他揉揉自己的眼睛,竟然发现顾玄岩已不在房中了。
”父亲?父亲!”他急忙跑到门前,正当他要开门时,房门从外打开了。
”不必找了,顾伯父已然去上朝会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睡懒觉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卫夕从门外跨步进来,正当当的站在顾昭的面前。因为离得实在太近,顾昭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洗漱,在他的认知里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是对别人很不尊重的事。
”卫姑娘,还请你稍在外等候在下片刻。”顾昭想让卫夕先出去,但卫夕好像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样,显得无动于衷。
”顾公子不必在意,看了就看了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卫夕怎么会不知道顾昭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就是不想遂了顾昭的愿。
”卫姑娘还是先出去吧,现在在下这副样子可不适合见人。”说实话这当然不是见不得人的,但在某种意义上倒也还算得上。
”你......!”卫夕气鼓鼓地出去了。这又让顾昭很不明白,可他转头一想就发现是自己说错话了,他刚才不适合见人,但是却见了卫夕,这不就是拐着弯在骂卫夕么?
”抱歉,刚才在下说错话了,现在在下向卫姑娘你赔礼。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在下吧。”洗漱好的顾昭立即就出来向卫夕赔礼道歉,但卫夕好像不是很认账。
”小女子今年才十五呢,可不是你顾公子口中的大人。大量小女子可没有,小气倒是有。”卫夕还在生着气,但语气突然一转,“除非......,你能陪我一天。”
又来这一套,顾昭是真的服了她了。”昨日父亲就说过了,不管今日卫姑娘想去哪,在下都会陪同的。”
”哼,就怕顾公子心口不一呢。”卫夕看到顾昭还立在那里,气又不打一处来,”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不是说了要陪我么?!”
”好,谨遵卫大小姐吩咐。”顾昭摸了摸额头,讪讪的说道。
......
”你说你平日里不住顾府,那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珏山上的藏书阁,平时也是我负责打理。”
”你堂堂顾家少主也要做这样的事?!”虽然卫夕也知道顾昭肯定会因为七年前的事受到影响,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往这边去想的,因为这在她眼中这种事真的不是一个家族少主要干的。
”以前的我自然不必去做,也没时间去做,但现在能为家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还是很开心的。”顾昭没有想到他当时一个很草率的决定会踏入到顾玄岩为他所谋划的局中,用这七年时间换来了自己的新生。虽然这两日总是在希望与失望之间轮转,也经历了不少悲伤的事,但好歹看到了成果,这依然算得上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吧。
”那就去藏书阁看看吧。”
”那,卫姑娘请这边走。”
......
”这本书你怕是能倒背如流了吧。”来到藏书阁之后,卫夕很快就注意到那本玄枢初要和它的抄写本,”这七年你就是天天抄这本书来开导自己的?这不是不甘心,而是逃避!”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看起来就是逃避,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你要是想明白了,就不应该还躲在这里。”
”不是卫姑娘你让在下陪同的么?不然我也不会向老师告假的啊!”顾昭也不明白这也能怪到他的头上。
”好,你们顾家修炼之地在哪?今天本小姐哪也不去了,就去那!带路!”
......
”你不是向我告了假么?怎么又来了?”
”老师,学生就是陪卫小姐来的。您看,她不就在那么?”顾昭为顾微泽指了一个方向,但是他所说之人却不在那里,”人呢?刚才还在这的呀。”
”老师,恕学生只能失陪了。”顾昭也不管其他了,拔腿就跑。
”卫姑娘,卫姑娘......“
......
”卫夕,卫夕......“
”顾公子,小女子不过才离开一会,你对小女子的称呼就又变回来了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乱跑了啊!”顾昭带着一张涨红的脸对卫夕说道,要是换一个人顾昭说话的语气可能就会很重了,但对于卫夕,他还是克制住了,于是脸又更红了了。
”好。”本来卫夕还想反驳的,但看到顾昭现在的样子,话到嘴边就吐出来一个好字。
”那演武场还去不去了?”难得顾昭看到了一次卫夕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怎的,顾昭觉得心中纵有万分火气也是难以发作的。
”去!为什不去。当然要去......”卫夕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的声音一降再降,到最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清楚了。好在她第一句说的声音够大,不然顾昭可就不明白了。
”顾公子,小女子想过了,为了让你没有心理负担,以后我就叫你顾昭了。”走在路上,卫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好吧。”顾昭的脸还是红的,许是刚才的火气还没彻底消退吧。
......
又一次来到演武场,这一次卫夕倒是没有再中途离开了,她来到高台之上。
”卫夕见过顾长老。”顾微泽要换做以前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在这了,但之前他看清了这一代弟子的水平后,觉得自己要是还不抓紧就要铸成大错啊,所以从昨天开始他就把重心放回到这里了。
”原来是卫姑娘,适才是有什么事么?”说起来顾昭刚才竟然没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顾微泽毕竟更为年长,凡事都会留个心眼。
”这倒没什么,只是小女子有些私事要处理,这才离开。”卫夕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样。
”原来是这样,是我多想了。”顾微泽看到卫夕忸怩、不好意思的样子,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赔礼道。
”卫姑娘觉得他们怎么样?”也不是顾微泽想给自己找不快,但是在这演武场里不谈及这些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想不到该和卫夕说些什么,总不能把一个女孩子晾在一边吧。
”我觉得下面这些弟子可当重任。”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不抱有这种想法。”顾微泽一开始还以为是卫夕是在给他留面子,但他看卫夕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恭维,这就让他觉得很奇怪,”为何卫姑娘会对他们那么有信心?”
”因为一个群体之中,如果每个个体都能提升战斗力,那对这个群体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提升。但当个体实力偏低之时,只要有一人能够站出来引领他们,或许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这一代弟子固然不算太出众,但其中亦不乏可堪造就者。”
”那依卫姑娘的意思,你觉得谁会是那个可以站出来的人呢?”
”长老不是明知故问么?小女子觉得会是他,也只会是他。”卫夕指向下方。
顾微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时间不禁惊骇起来,因为卫夕指的就是顾昭。
”少主已然无法修行,卫姑娘又是从何觉得少主依然能担此重任呢?”其实在顾家即便顾昭还受到所有人的尊重,但到现在还坚持认为顾昭还能扛起顾家未来的少之又少,一位外来者会对他有这样的信心实在让他感到奇怪,特别是之前顾玄岩告诉他昨晚他们回来时遇上了卫夕的事后,他现在是真的怀疑卫夕是知道昨晚之事的。
”如果我告诉长老这七年来我依然相信他早晚有一天会站起来,长老会信么?”卫夕苦笑道,从高台上离开了。
”身立星下,形神相合;内感其气,气御魂升;魂定天星,炁自天来。”顾昭盘坐在地,一直默念着这句心法。
”身立星下倒是好理解,无非是规定了外界条件。虽然现在是白昼,但也算是立于明月之下了吧。”顾昭还在琢磨第一句,”形神相合,这形就是身躯,那神应该指的就是玄境之中的真识吧。那形神相合大概就是建立起自身意识和真识的联系吧,这样就能做到心意动、形动、真识亦动,使得形神一体、相互结合。”
”可是现在我无法内视,自身意识根本就无法接触到真识啊。”顾昭发现自己又陷入到一种死循环里了。他需要修行才能做到内视并且联系起意识和真识,但是修行的前提就是联系起意识和真识。
虽然意识和真识都居于修士的玄境之中,但真识是由修士的灵魂转化而来,居于玄境中一处特殊之地——魂藏,而修士的意识是无法直接进入到魂藏的。魂藏就好比是一间只能从里面打开的密室一样,没有真识的允许这间密室的门是不会开的,好在意识和真识俱是一体所生,只要敲个门真识就会把门打开。但是魂藏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空间不定性,修士要是不通过内视是无法定位到它的位置的,这完全是魂藏所带来的魂场所致的。若是连位置都不知道,那还怎么上门拜访?所以顾昭又陷入了困境。
”顾昭,你在想些什么呢?”这时卫夕突然出现在顾昭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