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叶仰着头大步走过去,摇曳的裙摆伴着一声悦耳清脆的响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秋子叶的脚边,那个在黑夜里隐隐发光的玉佩上。
“这……”秋子叶弯腰捡起来,两只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看,有些错愕,“这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我的身上!”
江景行伸手拿了过去,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交给那个侍从。
“这玉佩光滑细腻,玉色清亮澄澈,质地上乘,子叶既不认识这玉,你且拿去给尊主瞧一瞧,看是否是幻女殿下遗失的玉佩。”江景行皱眉沉思道,“至于子叶小姐这里,你先不要提起,就说是在九曲池畔找到的即可。”
“是。”
待一众侍仆离去,秋子叶才缓过神来,手足无措地向江景行说:“景行哥哥,这玉佩不是……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到我身上来了!我真的……真的没有偷!绝对不是我拿的!”
江景行伸手摸了摸秋子叶的头顶,向她微笑着缓缓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景行哥哥,你真的信我?”
江景行点了点头。
“可是……你虽然相信我,但是她们未必会相信我!我必须去给秋以菥说清楚!”
秋子叶十分着急,一说完马上撒腿就跑。江景行觉得不妥,但是秋子叶又跑得极快,他只好在后面喊,奈何秋子叶头也不回一下,径直冲进了黑暗里。
“殿下,您说少爷走时吩咐了人去请五长老来给你看病,这么久了,估摸着人也该到了,我还是出去看看。”小诗说。
“你去迎迎也好。本来只是皮外伤,擦点药便好了,还劳烦五长老跑一趟。”
“殿下,您不了解,其实五长老很热心的。他年纪轻,没有一点长老的架子,也很好相处。”小诗放下床帘,又弯腰挑了挑烛花,屋子里瞬时亮堂了许多。
“好。你快去吧。”秋以菥听见小诗絮叨这些溢美之词,催促道。
小诗笑着把窗户关小了些,才走出去,带上了门。
秋以菥躺在床上等着,这么大的房间她一个人倒也不害怕,就是有点冷清,也不知道小诗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等得她都快要睡着时,听见外面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吓得她立刻清醒了。
“小诗!小诗!”秋以菥用最大的声音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她的心悬着,有点不安。她强忍着腰痛起身,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琉璃阁外面月华如水,寂静无声。她一边走着一边喊着小诗的名字,花草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夜间寒凉,她虽然披着外袍,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突然,一道白光直向着秋以菥而来,她本能地往后一闪,白光从她的眼前飞过。站定了看,来者一身夜行衣,以黑布蒙面,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像狼一样,透出阴狠的光。
“你想杀我?”秋以菥一看,便明了。
那人一句话也不说,拿起手中剑便向秋以菥挥来。
秋以菥只练过一些基本的招式,没有解封,幻术也基本无法施展,只能忍着腰疼尽全力躲闪,根本无法还击。
可是来者步步紧逼,秋以菥躲闪不及,冰凉的刀刃生生割裂了她的手臂,一串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流水声越来越大,秋以菥的身后是桃花潭之上的瀑布。桃花潭深不可测,她已无退路。
“你杀我,”秋以菥声音没有一丝慌乱,“不过是忌惮我罢了。”
“幻女殿下果然聪明,妖术不灭,足以乱江湖,后患无穷。”那人说道,手中酝酿的白光聚集,毫不犹豫地直直击向秋以菥。
秋以菥猝不及防,眼看着白光飞来,往后纵身一跃,身体凌空而起,身体穿过瀑布的冰凉的水珠,耳边全是如雷鸣般的轰响。
想当初在冰谷,可是长年居住于湖底,她的水性可不是一般的好,现在与那人不能硬拼,还是躲开为妙。
可是还没有如预想般落进冰凉刺骨的潭水里,便有一阵旋风肆虐卷过,将她托起,腰间一紧,她睁开眼睛,是东方凌风那张眉目凌厉的脸。
他抱着她,穿过瀑布飞身而上,稳稳地落在瀑布上面的草地上。
他放下秋以菥,冷冷地看着那个黑衣人,把腰上的剑一拔,一扬手,一阵疾风朝那人扑面而去,打得他站立不稳。
那人眼睛里尽是惊诧,来不及等他缓过神,东方凌风已经沉着脸提着剑上去了。
刀光火石,蓝色和白色的光交错互杂,强风也多次将秋以菥吹得站立不稳。月夜下,东方凌风步伐生风,剑影飞快,黑衣人武功并不低,虽看不出修的是何种术法,但还是被东方凌风雷厉风行中一剑刺中。
秋以菥正暗叹东方凌风平时不言不语的,这武功却如此厉害,而且还有理智的头脑,不仅迅速地就解决了这个歹徒,还控制好力道,没把他杀死。这时,另一个人影却像从空中飞来,还没等他那一掌劈下来,东方凌风便把秋以菥遮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下,反手一挥,伴随疾风,那个偷袭之人当即毙命。
终于又安静了。
这时,秋以菥才感觉到他在重重地颤抖,一口血顿时喷吐出来,空气中都弥漫着血液的腥味。
“秋以菥!”秋子叶这时刚跑上来,想要解释玉佩的事情,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傻了。
江景行也跟着秋子叶上来了,看见东方凌风气息奄奄地趴在秋以菥身上,又看见地上躺着的两个人,顿悟,虽然担心东方凌风,还是先去查看了那两个黑衣人。
一个是被术力直接震断了心脉而亡,另一个虽然被刺中,然而还有微弱的气息,江景行即刻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避免他自寻死路。
“你是什么人?”
那个黑衣人不说话,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找到了玉佩,琉璃阁的侍仆和侍卫都回来了。
江景行过去接过东方凌风,向赶来的侍卫吩咐道:“处理一下。这个人要千万注意,别让他死了。”
“凌风!凌风!”江景行拍了拍凌风苍白的脸,凌风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江公子,实在要多谢凌风公子出手相救,如今他受伤,我……”秋以菥看见江景行一脸担心地看着凌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以菥,你别自责,要是你有事,恐怕整个菁竹林都不会安心。他也不会安心。”江景行温言安慰,又看她跟谁都客气的样子,想到她在这菁竹林里恐怕没有多少亲近的人,对她微笑道:“叫江公子显得有些生分了,你跟子叶差不多大,我也把你当妹妹看,要不你也跟子叶一样称呼我如何?”
“好。”秋以菥回以微笑,她一直觉得江景行很好,很亲切。
“之惜呢?她没有事吧?”江景行注意到,秋以菥也担心起来,立刻吩咐侍仆上去看看,回来说之惜在床上休息,并无大碍,才放了心。
“小诗呢!”看见这些侍仆陆陆续续都回来了,秋以菥这才想起是自己听到喊叫声才出来的,那小诗在哪里呢?怎么还没回来?
“怎么回事?”江景行皱眉。
“刚才子言说请五长老来给我看腰伤,出去迎接,可很久都没回来,我听到一声叫声,出来看,黑衣人便出现了。现在小诗去哪里了?”
“殿下!”
小诗领着一身白衣的五长老从后面来,她走得快很多,五长老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殿下!你腰还有伤,为什么出来?你……没有事吧?”
小诗看见这番景象,又见秋以菥脸色也不好,心里着急。
“我没有事。你没事就好。凌风公子恐怕受了内伤,还是请五长老先给他看看。”秋以菥说道,可是刚才一折腾,腰越发疼了,手臂上的伤口也还在流血。
“哦?”五长老这时走过来了,淡淡道:“幸好有他,殿下才能无恙,按理我是该先给他看看。”他又转头看了看秋以菥流血的手臂,“可是你的手不能一直这样流血吧?”
江景行先把凌风送回竹苑,秋子叶也愣愣地跟着走了,她这时候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了。
五长老给秋以菥处理好了伤口,上了药,另外拿了两瓶金创药给小诗,让她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腰上的伤不方便,也让小诗帮忙上药。
五长老话还没嘱咐完,秋以菥就催着他走了:“多谢五长老,我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您还是去看看凌风公子吧!”
“我会去的。”五长老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对于我们菁竹林来说,还是幻女重要些。”
“五长老,怎可如此讲?凌风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让他有事!”秋以菥急道。
“你急什么?”五长老站起来,笑了两声,“我说着玩的。我去就是。”
五长老款款步出琉璃阁,直往竹苑去了。
江景行喝着茶,看见凌风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江景行端着茶盏走到凌风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