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秋以菥和江景行的交流也不多,第一次见面也很生分,只是江景行的气质学识让秋以菥很是欣赏。
酒杯看着又停在了江景行这里,秋以菥正欲动身去取,江景行拉住了她,她疑惑地转过头,说:“我记不得诗,只好负责为公子取酒……”
“不是。”江景行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不必取酒。在下不才,一两句诗还能应付,一取一放反而麻烦,你只管坐着就好。”
“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江景行念了两句,那酒杯又乖乖地顺流而下了。
“看见没?”秋子言有些得意,“跟江景行坐也不用取酒。”
此刻有两个人本来心里面都愤愤不平了,一听,马上把火气喷到他身上,他自觉无缘无故挨了两个人的眼刀,委屈地不讲话了。
奈何这酒杯可不能让他不讲话。拿着酒杯,冥思苦想了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才算过关。
游戏又轮了几回,秋子言发现,连自己坐的那个“风水宝地”都不幸有一个酒杯临幸,但是酒杯每次到凌尘那里都毫不流连。
秋子言心里觉得不平,凌尘那地方也不是水流急的地方啊。于是他就盯着凌尘,发现每次酒杯从凌尘面前过的时候,凌尘的袖子都有随风飘荡,但是坐在他旁边的秋之惜的头发和衣衫丝毫没有有风吹过的痕迹。
果然是凌尘那臭小子在作妖。
“凌尘公子,你这样可不厚道啊!”
凌尘一听,心想难道被发现了?还是一本正经地站起来,装傻道:“秋少,什么意思呀?”
“凌尘,我们早就看穿了,不过不说而已。”江景行弯了弯嘴角说。
凌尘这时候看向江景行,又看看凌风,没好气地说:“你们早看出来了,为何这时才说?是想故意看我笑话么!”
“凌尘,废话少说,罚酒三杯,之惜包庇你,也要连坐。”秋子言铁面无情。
侍仆立刻送上了六杯酒,凌尘摇了摇头,心想跟这群太聪明的人玩也太难了,端起酒杯来仰着头就一饮而尽,他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三杯酒。
该轮到秋之惜了,秋之惜此时皱着眉头,满面愁容,有点怀疑人生,心想这凌尘还是靠不住啊。可是她刚把酒端在手上,凌尘就把酒杯夺过去了,“说了不让你输,输了就我喝酒。前一句没能成,这后一句可再不能违背了。”
恰巧此时货真价实的风儿缓缓地荡漾过来,带着山涧的沁凉,不仅撩起凌尘的脸颊旁边的几缕发丝,还撩起了他的嘴角。他笑起来的样子让秋之惜想起了当初第一眼见到的初夏的太阳。这个少年这个时候好看得过分了。
“你爱喝便喝。本来也该你喝。”秋之惜移开了眼睛,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不正常,不适合与他多讲话。
凌尘刚把酒喝完,便有侍仆来找秋子言了。
“少爷,中饭已经备好,是否移步饭阁?”
“好。”秋子言站起来说,“饭好了,那流觞赋诗的游戏就告一段落了,大家没尽兴的下次再来就是。如何?”
“好!”秋子叶看着秋以菥和江景行坐在一起心里面就直痒痒,恨不得把她推开自己坐到那里去,于是这一听游戏结束马上就奔到江景行身边去了。
这时秋以菥刚站起来,坐的久了腿麻,还没站稳,秋子叶过来就推开她,不知有意无意,练武之人,力道也大,旁边的江景行还没反应过来,秋以菥就被推得往后一仰,脚都腾空了,眼看就要栽到九曲池水里了。
一双手穿过秋以菥披散的长发,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指尖微凉,秋以菥抬眼一看,是凌风那张如白玉般精心雕琢了的俊脸,此刻两人离得很近,那黑黑的眼眸里全是她的倒影,而且秋以菥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身上一种很好闻的淡淡的白茶的香气。
而且秋以菥总感觉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装着很多不明的情绪,而且似乎是早就认识她一样。上次在郢城也是。
凌风抱着秋以菥,脚尖在水面浮萍上轻点了一下,转了个圈就回到岸边了,而他和秋以菥连鞋底都没湿。都说风系术法的人轻工术厉害,这位的轻工术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多谢凌风公子。”脚落地秋以菥便拉开了距离。
“不必。”凌风对于她这么快拉开距离的举动愣了一下,但是表面上还是很冷淡的样子。
“秋子叶!”秋子言此时是真的生气了,直接冲秋子叶吼:“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关禁闭?”
“我只不过推了她一下。”秋子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她那么金贵,碰都碰不得了?切~”
“你不知悔改!”秋子言气得很,“你给我回去,我就是死也不会再放你出来!”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一个二个都把她们捧在手心里的样子!都把她们当成来救我们的神仙吗?凭什么?她们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对她们这么好!”秋子叶也动了气,眼睛努力睁得像牛眼一样大,不管不顾地吼出来,声音提高了不只一点点,一般人好像都认为声音大了就有道理一样。
这两兄妹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很像。
江景行看着吵起来了,不得不说两句:“子叶,我想你是无心之失,如此只需道歉即可,又何必与子言争吵?”
“不,我就是故意的!”秋子言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就算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毫不掩饰,连他给自己搭的台阶都直接拆了丢掉,本来可以缓和的局面又被她拉入了死局,她还重复了一遍:“我就是故意的。”
江景行被这话一堵,脸色涨红,十分尴尬,秋子言脸色也一样难看,秋以菥站在一旁,所有人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秋子叶,”秋之惜可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你既然看我们不惯,那以后就正大光明的来打,现在别在这里耍小聪明,装威风!你故意的还有理了?你故意的更应该道歉!”
“我既然是故意的,便不会道歉。”秋子叶依然趾高气昂,“你们有本事去我娘那里告我便是,我不怕惩罚。”说完抬脚就走了。
闹了这么一个不愉快,众人都没有什么食欲了,但是秋子言精心准备的饭菜,怎么也不好负了他的情意,众人也都往食阁走去。
菜肴很丰盛,有菁竹林的特色,十分可口。
凌尘见众人都沉默,为了调节气氛,便说:“我听说菁竹林善于利用天赐之物,还以为你们天天都吃竹子呢,没想到你们的菜如此美味,我在外面那些大酒馆饭店还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推断?”秋子言一听,果然一改之前的脸色,“我们菁竹林虽然说用竹子的地方颇多,却也不是处处都用它。”
大家你来我往,气氛活跃了很多。饭大约吃完了,侍仆又上了茶水和糕点、水果。
“这竹叶尖果然名不虚传。”凌尘陶醉地品着茶。
“你们可算有口福了,这最上等的竹叶尖可是都不往外销的。”秋子言说。
“菁竹林双璧之一的竹叶尖,那味道自然不同。”江景行也十分喜爱这竹叶尖。
“双璧?可是竹叶尖和桃花酒?”凌尘来了兴致,“你们可真会享受。”
“那可不?”秋子言说:“这可是南皇的离宫御苑,那不得弄好点?”
“是是是。你们是皇亲国戚。”凌尘打趣的本性难改。
“我知道了!辛夷山上有片桃花岭,桃花岭下有个桃花潭,每到春天,花水相映,景致十分动人。那菁竹林双璧之中的桃花酒中的桃花就是这来的吧?”凌尘突然恍然大悟似的。
“聪明。”江景行勾勾嘴角,微微一笑。
“啧啧,”凌尘又说:“果然是善于利用天赐之物。那拿来尝尝如何?”
“今天你才喝了六杯青梅酒,桃花酒性烈,不怕醉么?”
“那你刚才不把桃花酒拿来?”
“桃花酒需要慢慢品尝,岂能拿去游戏时牛饮?不是暴殄天物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秋以菥在旁边只感觉哭笑不得。
秋之惜直接一句话:“像子言哥哥如此节俭,自然……”可惜没说完,子言被这话一激,一拍桌子,就吩咐侍仆去把酿了十年的桃花酒拿来。
秋以菥一闻到这酒,感觉魂都被勾走了,那带着桃花香气的酒在地下沉寂了十年,那勾人的力量不是一点点,特别对于她来说。
“好酒好酒!”除了凌尘,其他人都对这酒赞不绝口。
菁竹林双璧,竹叶尖清淡悠远,而桃花酒性烈浓重。
凌尘酒量本来不见得好,先前又喝了六杯青梅酒,没一会儿就醉了。秋以菥和秋之惜本来没怎么喝过酒,却贪杯,喝了不久也醉了。江景行和凌风没饮多少,自然没醉。
“看看,我就说喝不得。”秋子言看着醉了的三个人,“这酒虽是由桃花酿的,但是烈得很,你们不醉才怪呢。”
因为江景行和凌风凌尘都住在秋子言这里,江景行提出送凌尘回去,于是就只有秋子言和凌风就送秋以菥和秋之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