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琉璃阁门前,就看见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裙,头扎浅绿色丝带的女孩子气冲冲地走出来,看见以菥和之惜时,立刻睁大了眼睛,停住了脚步。
“小姐。”小诗小画见到她马上行礼,以菥和之惜才知道这个人便是秋子叶,秋子言的妹妹。
秋子叶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她们也看着她。
秋子叶长相还是很好看,和尊主有五分相似,细细的眉,薄薄的嘴,嘴角还有一颗小痣。和秋子言的温润不同,她要凌厉许多。以菥猜测,子言更像父亲,而秋子叶更像母亲。江先生是出了名的温文儒雅,而尊主管理整个菁竹林,自然要严肃凌厉。
“你们……就是幻女?”秋子叶开口就是口是心非的质疑,以菥和之惜都没想起如何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长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可幻印没开,幻灵未定,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谁会相信那个女人在外面还会有两个私生女这种事,我娘可能真的是被逼疯了,才会随随便便就认人当幻女。”
以菥看着秋子叶面容稚嫩,真没想到说起话来却是如此刻薄,之惜才想不了那么多,正吸了一口气准备顶回去,却听见门里面一声喝斥,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秋子叶!”
走出来的是一个男子,身形颀长,也是穿着浅绿色衣服,脸色白净,只是看起来极其愤怒,走得飞快。后面秋子言和一群侍仆侍卫正跟着往外走。
“江先生。”小诗小画又见礼。
此人正是江源。
看来这就是她们姨父了,果然如别人所说,温文儒雅,很难想象刚才那声喝斥是他发出来的。只是不打招呼好像不太礼貌。以菥拉了拉之惜,给江源问好:“姨父。”
江源看向她们的眼神立马柔和了,连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以菥和之惜终于到了?我们菁竹林上上下下可是日盼夜盼啊。走了这么远的路,委屈你们了。累了吧?快进去休息。”他看了秋子叶一眼,又说:“这是我的女儿秋子叶,言语粗鄙,刚才所说你们别放在心上。”江源又带点严肃地对秋子叶说:“子叶,看你刚才说的什么?还不快道歉?”
“道歉?哼,做梦!”秋子叶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就跑了。
“这人真是……”之惜再难忍了,脱口而出,但是被以菥一记眼刀逼得硬生生把下半句话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这样一弄,江源很是尴尬。以菥忙打说:“姨父,不碍事。子叶本来就不认识我们,情有可原。我们回来,这前前后后都麻烦姨父费心了。”
不得不说,以菥是真的会说话,几句话就让江源愁云散开,如沐春风了。
这时,子言带着侍仆和侍卫出来了,侍仆和侍卫都俯身向以菥和之惜行礼,齐呼:“见过幻女殿下。欢迎幻女殿下回归。”
以菥和之惜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如何应付。子言跑到她们身边来,面对着侍仆和侍卫笑着说:“好了,你们都去做各自的事情吧。”说完对江源说:“爹,你这招呼了一天也累了,就先回去吧,我陪她们就行。”
“也罢。你们更熟悉些,也好聊些。以菥和之惜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子言讲便是。我就先告辞了。”
江源一走,之惜就不再拘束,马上撒了脚丫子地跑进去,她早就忍不住想进来看看这个仙宫一样的琉璃阁了。
琉璃阁里面内有花园,游廊四合,高高的主殿有四层,是幻女寝居,游廊后边的副殿是侍仆和侍卫的居所。
“主殿的一楼主要是接客用的,平常可以做些饮茶,弹琴,下棋等小事。二楼、三楼就是睡觉的地方了。四楼储备了大量的书籍,也就相当于书房。我看了,在四楼的外廊,可以看到大半个菁竹林的景色,当明年桃花潭上桃花开的时候,风景好得很。每楼的外廊都有盆景,你们不喜欢可以换掉就成。主殿后面有天然的温泉,泡上一会有解乏的功效,而且水质是流动的,所以很干净……”子言一路走一路念念叨叨,给以菥讲着琉璃阁的事。
走过游廊,他们就到了主殿一楼。
布置十分精致简约,屏风上画着修竹,栩栩如生,香炉上烟气袅袅,药香淡醇。
以菥和子言在一处席垫上跪坐下来,小诗正好端了茶来为他们斟茶。
“殿下,小画陪着二殿下去逛了,琉璃阁这样大,怕是要一阵子才回得来。”小诗说。
“她本就爱跑。”以菥喝了一口茶,觉得味道和别的茶都不相同,便问:“这是什么茶?”
“这是我们菁竹林独有的茶——竹叶尖。而我们喝的,是最上等的竹叶尖。”子言有些小得意地说,“外人是喝不到的。”
“竹叶尖?用竹叶做的吗?”
“对啊!采摘还未展开的竹叶,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工序做出来的。而我们这上层竹叶尖的竹叶,是还未展开的竹叶根部,是从没暴露在空气当中的。你看,”子言指着茶杯里的茶叶给以菥说,“就是这个,嫩白如玉,泡出来的茶,茶水清亮,甘甜香冽。”
“确实不同凡响,种这么多竹子还真派上用场了。”这竹叶尖又更新了以菥对菁竹林的认知。
“那是!我们菁竹林可是最会用竹子的!你别小瞧竹子啊,竹子可真是个宝!不仅好看,用处还特别多!你看,那屏风,这桌子、椅子、席垫,还有茶水、食材,竹叶尖可以说是名满南国,我们每年就是卖竹叶尖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还有,那竹笋做菜可真是太美味了,哦,还可以做衣服呢,你看我这衣服,质地多么好!那练习术法的剑也是竹子做的,只要你功夫好,竹剑照样削铁如泥……”子言谈起竹子那是一个神飞色舞,激动不已,滔滔不绝,罗列了一大堆竹子的用处,最后还不忘感叹一句,“竹子可真是太妙了!不知道为我们省了多少钱!”
以菥听完了,实实在在佩服,菁竹林,菁竹林,可不是白叫的,那是把竹子大大利用了啊。“不错,果然是把竹子吃干抹净了啊!”以菥觉得好笑,也调侃起他来。
“哪里。我们这是合理利用,多机智。”
“利用什么?”之惜脸红红地跑进来了,兴奋地问。于是子言又把刚才的话丰富地再说了一遍,之惜立马感叹一声:“啊!真是妙啊!”
以菥已经对这两个人无言以对了,“你也不嫌累,又去跑得脸通红。”
“姐姐,你不晓得,这琉璃阁多大多美!我要住在这里要多幸福呀!”之惜感叹道,“我住三楼的寝居如何?”
“好,依你。”亦轩笑着答道。小画和另一个侍仆端着两套衣服进来了,行了礼说:“殿下,这是尊主为二位殿下专门准备的衣服,请沐浴更衣后参加今晚的接风洗尘宴。”
“哦。忘了说,我们菁竹林啊,人的身份等级一眼就能看出来。幻女是有专门的衣服,其他人都穿绿色衣服,只是绿色越浅,花纹越繁复,代表身份越尊贵,术法越高。”子言解释了一番,“我也该回去换身衣服。那我就先告辞,晚上再见了。”
子言走后,以菥和之惜跟着小诗小画来到琉璃阁后的温泉沐浴,因为有屏障相隔,所以是不能相互看见的,但是声音能听见。
“哇,姐姐,这水好舒服啊!”之惜在屏障一边说着,以菥闭着眼睛躺在温泉池里,也觉得浑身的筋骨都疏通了,子言说的没错,泡温泉果然有解乏的功效。
以菥和之惜泡好了温泉,就穿上尊主送来的衣裳。衣服质地光滑柔软,穿在身上和寒鱼服一样舒适。
衣服是广袖纱裙,极浅极浅的绿色,比子言和子叶的衣服颜色还要浅,并且在衣服外面还套有一件白色的薄纱,在袖口和裙摆处错落有致地绣着竹叶的花纹,繁复精致,这衣服想来是尊主一个月前派子言出去时就让人在做了。以菥想起子言的话,觉得很感动,尊主待自己真的是十分的好。
以菥身段苗条纤细,穿上这衣裙更加清新脱俗,披着如瀑的长发,肤色白皙,细腻如瓷,面容姣好,气质有当年凝冰幻女七分相似,而且更有自己的动人之处,青出于蓝胜于蓝,真如仙女下凡般,把外面等着的小诗的魂都摄去了。
“殿下可真当得起倾国倾城这个词。”小诗拿着木梳给以菥梳头发,忍不住说道。
“我母亲当年也是如此吗?”以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看到了梦里的秋清苓的影子。
“小诗虽只见过凝冰幻女的画像,但小诗觉得,殿下比凝冰幻女更有风致。”
“画像?我也想看看。”
“画像小诗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殿下向尊主讲,尊主肯定会允的。”
“哦。”以菥看到小诗拿的梳子,来了兴致,“这梳子也是竹子做的吗?”
“殿下是真被尊少唬住了,竹子用处虽多,但哪里什么都是竹子做的。梳子是桃木做的,殿下的衣服是上等的蚕丝做的。只有最低等的侍卫的衣服,才是竹子做的。”小诗按尊主所说给以菥梳好了幻女的发髻,戴上了竹叶状的簪子,画好了淡妆,最后穿好了鞋袜,看这气质、容貌,说以菥是幻女,这江湖上任何人都不会怀疑。
之惜也是相似的装束,只是年纪小,看着更加可爱。
“姐姐,你好美呀!”之惜一看到以菥,惊叹出来。
“你也好看。”以菥对着之惜莞尔一笑。
她们准备好了,就带着小诗小画一起去参加尊主专门为她们准备的接风洗尘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