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认主,北辰映雪没想到小师姐动作这么快。
正欲抢回宝镜,门却“吱溜”的一声被推开,一个人的影子借着微亮的天明洒进屋内,影子的手上持着一把刀,狰狞可怖。
看着这人的影子,俩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谁,是谁?
……
黑影一步步逼近,却是师哥。
师哥一手执刀一手拎只锦鸡,喜形于色地道:“映雪,听说你得了块宝,哥哥特来祝贺。”
北辰映雪嘻笑,也震撼,这师哥来的这么快,明察秋毫啊!
赶紧争辩:“没有,没有呀。”
“没有?哥都看到了。”
话音未落,手中的鸡“啪”的一声甩在地上,一个箭步,一把扣在北辰映雪的脑门上。
北辰映雪只道自己死了。
但师哥却片刻松开了手,唉声叹气道:“唉,你丹田还在被封印着,一点灵气都没有,还是残废啊。”
面显痛苦,那表情让北辰映雪感动。
重新捡起地上的鸡,亮给北辰映雪看,说:“这是锦鸡,刚在山上抓的,你看是整只炖汤喝呢,还是剁成块爆炒?”
北辰映雪指着自己不相信地问:“这是要给我吃吗?”
“是啊,这三年你虽然残废了,却天天指导我修炼,哥感恩戴德无以报答,这不刚好抓了这只野的。”
野的,哦哦。
北辰映雪思量:这话不假,虽然我残废了,但功法修炼的技巧和秘诀却是有的,三年来我倒确实指导了他不少。
受宠若惊,“那感谢师哥的jj。”
呵,终于有口福了,在这人生低谷走麦城的时候,却还有人关心他爱护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师哥说,经过你的指点我功法已进步到淬体六重,看今后哪个道童再敢欺负你。
暖暖的一句话,令北辰映雪腰板都挺直了,他为自己低谷时能有这样的好友而高兴。
一个师哥,一个师姐,都关心他,都令他感激不尽。
师哥说,更该感恩戴德的是你,“人,如果不知感恩,那连畜生都不如了。”
说的好,北辰映雪恨不得将自己凭身所学都传给他。纵然就这样残废了默默无闻了,也不虚交了这个朋友。
……
师哥看到师姐在旁边紧张地将手背在身后,眼睛一翻,冲北辰映雪阴阳怪气地说道:“映雪,你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啊。”
“这……,不明白。”
“怎么,师哥待你不好?”
“这……”
锦鸡重又甩在了地上,“怎么,难道师哥真的待你不好?”
北辰映雪惶恐了,看来师哥生气了,一改往日的亲和,双目如刀……
沉默了,不语了。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到师姐的脑袋,手指一紧,“嗖”的一股阴寒之气直透师姐脑门,令她不及反抗,无力地将脑袋垂下,“哧溜”一声歪倒在地。
出手之快,匪夷所思。
“你想干嘛?”北辰映雪一阵惊悚。
凶相毕露,师哥手上再次加力,眼看师姐就将脑浆涂地,直到她求饶地主动地将手中的宝镜交到他手上。
哈哈大笑,接过镜子嘲讽师姐:“你不是深藏不露吗,不是把那些道童们打的满地找牙吗,怎么这时怂了?”
师姐脸色煞白,倒在地上乞求:“我不会功法,只是凭着当姐姐的气势吓退了那帮道童而已,你饶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师哥瞟着她的漂亮的脸蛋说:“我要你陪我睡觉,先*/*奸*/*后杀。”
说话间,已咬破手指,在宝镜上滴血认主。
……
血浸入镜内,镜内的器灵自然认主,瞬间师哥感应到宝镜的神奇,啧啧称奇:宝镜啊,这才是宝镜。
北辰映雪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说我们永远是兄弟吗?”
师哥大笑,肆无忌惮:“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了,你功法觉醒时,就是我的任务完成时,你可以死了。”
啊?
“还不明白吗,我乃‘安大帅’麾下,奉命潜伏在你身边,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你丹田觉醒封印冲破而杀了你。
现在你丹田虽未觉醒,但有了这面宝镜,说不定会借势破了封印而崛起,所以你的死期到了。我也终于可以解放了。”
说话间得意忘形,屋内半明半暗的光线映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半人半鬼,甚是丑陋……
北辰映雪说:“看来,我没看错你。”
师哥一愣:“什么没看错,安大帅交待了,只要你功法觉醒,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好个格杀勿论,好个潜伏者。”
北辰映雪不怒反喜,显然是对这友情的叛变早有预判,易于接受。
……
窗外,那双眼睛还在偷窥着屋内的一切,感叹:识人不清啊,少年实诚,这就是教训,这就是现实。
……
先*/*奸*/*后杀,师哥一掌拍晕师姐,再步步逼向北辰映雪,杀气顿现。
临危不惧,北辰映雪反笑:“真是没出我意料之外!”
师哥不解,道:“不隐藏的深,你怎能教我功法,助我晋级,现在是我该报答你的时候了。”
言毕一爪又扣在北辰映雪头上,冷哼:“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北辰映雪笑了,哈哈大笑:“只怕…也是你的祭日?”
“什么意思?”师哥奇了。
北辰映雪道:“你试着运口气,到‘逆海穴’,看你是不是岔气了。”
师哥狐疑,半信半疑地将气息运到逆海穴,果然一口气憋在那里半天出不来。
北辰映雪再道:“你再运气到‘气定穴’……”
师哥依言照做,顿时就感到胸腔憋满了气,令自己整个胸膛就要爆炸了。
北辰映雪冷笑,“现在你可以运气到丹田了,看丹田还是否还有气息。”
哼哼,师哥心中不服,一提气间,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了,我的气息呢,我的丹田灵气呢?”
惊讶地发现,自己丹田的灵气出不来了,而外部的气息也进不去,一口淤气憋在当胸令自己心胸都要炸开。
炸了、炸了,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灵气全无,这与北辰映雪这个废物有何区别。
北辰映雪冷笑,抡起了拳头道:“以我现在这残废的身板,你认为我伸根手指头能不能杀死你?”
师哥吓尿了,惊恐道:“你…你……,能,能。”
北辰映雪道:“那你还不去死,你让我想到了农夫和蛇的故事。”
师哥瞪大了眼睛,恨恨道:“你是怎么教我功法的?又是怎么看出我的端倪?”
北辰映雪道:“从你大方地出进赌场,输钱再多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就知道你非笼中鸟,必心怀鬼胎。”
“你……”
……
一刀,戮向他心窝。
却不是北辰映雪,是师姐。
一刀,从其背后插穿,狠、歹、毒,没有丝毫的偏差和犹豫。
师哥脸色煞白,惊愕地看着刀尖从自己身前的心口处扎出来。
透心凉,扭头看向背后捅刀的师姐:“你不是已被我打昏了吗?怎么还有反抗之力?”
师姐面色阴沉:“你真的以为我就那么不济?就允许你深藏不露,就不允许我藏匿更深?”
“你……也是潜伏者?你,什么身份?”
“南宫寨,南宫听雨家。”
啊,师哥眼中现出北辰映雪他表姐的身姿,那个仙女,那个南宫寨,以及那个势利的老寨主……
不无遗憾,“同为亲戚,你们这样算计他,他表姐南宫听雨知道了能答应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上路吧。”
刀一转,师哥上了西天。
……
死,有的重于泰山,有的轻于鸿毛。
北辰映雪不知道师哥的死属于哪一种,不敢相信地问师姐:“你怎么会是潜伏者?又怎么会是南宫听雨家?”
师姐道:“别啰嗦,你的死期到了,三年前当我离开南宫寨的时候,寨主夫人交待我,‘他功法觉醒时就是他的死期。’,现在你虽未觉醒,但我确信也差不多了。”
北辰映雪眼中挂着伤心的泪花,南宫寨,老寨主,寨主夫人,那都是自己的亲戚呀。
师姐说:“其实我不想你死,你知道吗,我真心的想嫁给你。”
“?”
师姐说:“你不是喜欢年龄大点的‘姐’嘛,所以老寨主选中了我,我不仅年纪大你一点,还因为我长得漂亮长得像你表姐,她希望我俩日久生情,生米做成熟饭……”
生米做成熟饭?
北辰映雪明白了,瞬间明白了,“那样他们就彻底地摆脱了我,因为我生米做成熟饭,再无脸回去追求他女儿南宫听雨,再无脸赴那五年之约。”
“是的,你总算明白了,你太明白了。”师姐点头,目光期盼。
北辰映雪坚定起来:“你认为可能吗,你认为我能看上你这种心机颇深的东西?”
师姐幽伤地说:“你确实是个真男人,三年来我无论用什么方法和真情都不能打动你,难道我真的没你表姐长的漂亮,方方面面都不如她?”
“……”北辰映雪无言以对。
师姐呜呜地哭了,“让我嫁给你吧,生米做成熟饭,择一处偏隅,生儿育女永不分离。”
“不!”
“不,……那你只有死。”
师姐将刀从师哥身上拨出,凶狠地抵在北辰映雪心口。
……
北辰映雪闭上眼睛,脑海中尽是表姐南宫听雨的影子。
爱情,爱情。
不,南宫寨不代表南宫听雨;老寨主,不代表她女儿;她决不是这样的,南宫听雨决不是这意思。
“你们害怕我继续修仙,害怕我挣破丹田,害怕我功法恢复了而赴那‘五年之约’……”
好个会算计的老寨主,好个势利得不顾你女儿幸福的老寨主,难道安大帅的公子就真的般配做你家的乘龙快婿?
多么晦暗的人生啊!——北辰映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暗,金星直冒。
好不想活了,好想就这样死了永远也不醒来。
陡然,刀,捅向他心口。
醒了,只看到,她狠狠地撇着嘴巴,“没有你,我照样有夫君。”
……
窗外,那双眼睛依旧在偷窥,只是,目光中的凶狠和贪婪却愈来愈……!
“原来本份人也是有心机的,看来他还不是那么的愚昧。”
“孺子可教也。”
眼睛里迸出精光。
……
刀插向北辰映雪胸口,他却镇定自若故技重施。
“你不怕……你也和师哥一样岔气吗?”
哼,刀停住,她惊愕道:“难道你教我的功法也……”
“也什么,就是!”
啊,师姐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但略一沉吟毫不在意,“前车之鉴,最少我先让你死了再说。”
刀,再次狠刺。
“慢,既然是死,那何不死个快活,咱俩生前不成夫妻,死后却有可能。”
你什么意思?师姐没听明白。
北辰映雪说:“来,咱俩喝杯交杯酒吧,算定下来生。”
“来生?”
“是的,定下来生,这一世我们成不了夫妻,并不代表我们下一世不成……”
“好,来吧,那你死后就在阴间等我,不许脱生。”
“咣”,两只酒碗撞在一起,师姐含情脉脉。
……
死了,就这样死了。
北辰映雪记的师姐死时的不甘,她气若游丝地说:——带上我的骨灰回家乡吧,把我葬在你家房后,让我日日夜夜守望着你。
北辰映雪奇道,你为何要日日夜夜守望我。
她说,他们要我潜伏在你身边、要我嫁给你,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和初衷,但日久生情,我佩服你是个坚韧不拔的真男人,我动心了,我真的想嫁给你,虽然你是个残废是个废物。
北辰映雪说,可惜我们不可能。
她说,带着我的骨灰回去吧,明天就是端午节,就是我们聚宝镇三大家族五年一届的大比武——“血试”。机会难得,希望你通过“血试”,获得进入祖先禁地的资格,在禁地里寻找到秘籍,破解了你丹田的封印。
不,我无脸回去。
不,你一定要回去。因为不仅血试,更因为你妹妹。
妹妹,她怎么了?
她为了给你采药,在山上被妖蛇的毒喷了眼睛,瞎了。
瞎了。北辰映雪一个跄踉几乎摔倒,痛不欲生。
妹妹,多么可爱的妹妹,自从三年前他的丹田被封印后就一直给他上山采药,一直默默地支持他破开丹田的封印。
瞎了,怎么会是妹妹?祸不单行?
都是我拖累了他们,真是无脸再见亲人,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她说,回去吧,带上我的骨灰,让我们来世再做夫妻,我们的交杯酒已碰了,我会在阴间认认真真的等你。
……
死了两个人,就在眼前,瞬息之间,两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虽经历过大场面,但还是免不了沉浸在往日的友情里不能自拔。
伤心,腿如灌铅,钉在当地。
好久,才缓过劲来,才扶着书桌让自己身子站稳。
书桌很旧,但擦洗的干净,因为这是他学习的地方。
桌上一摞书,都是符文类的修仙书,都是他从道观的藏经阁借来的,最上面一本是《冰魂窍》,再下一本是《论魂》,随手翻开来,书页里散发出一种古朴的木香。
于两具尸体不顾,只想让心平静,平静之后再想怎样将这尸体处理掉,不被他人发现,尤其不被住持发现。
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喜欢看书,尤其是旁门左道的书。但是自从三年前他的丹田被人封印后,他就如饥似渴是寻找这类关于“符道”的书,梦想着将来有一天,自己独辟蹊径地破解了丹田封印。
“人之得气以生其身,犹火之著木,魂其焰,体其炭也。人死其魂复归於气,犹火之灭也,其焰安往哉?……”
这是《论魂》里的名篇,讲述的是魂的由来,以及魂的修炼之术。
人得了元气才形成躯体,就像火附在木头上才能燃烧,人的魂魄就像是火焰,人的身体是木炭。人死了如同火熄了,灵魂也就回归元气。
“火有余热,魂有残念,吸其残念,炼为魂力,故曰‘人修脉络,鬼炼魂’”。
苦笑,“我体内一点灵力都没有了,连人都修不好,又怎么能学鬼——修魂?”
合上书,甩到一边,“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读最有用的书,只有这样才能独辟蹊径地破解我丹田的封印。”
不由自主地,又拿起毛来画符。
画符,这才是他的人生之道、希望之道,他希望借此能平静波澜的心。
符,大符套小符,无比深奥。
正画着,骤然脑袋一紧,屋内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强制锲入,立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房外猛然间钻入,
谁?谁的精神力,他心中惊悚。
这么强的精神力,如果不是自己此时正用精神力画符,还真感应不到这股精神力的存在和偷*窥。
谁,谁的精神力?
显然这股精神力比他的精神力不知强大到多少倍。
精神力在游弋,像个探手探脚的贼。
它想来偷窥什么?
乍然他想到了身后的两具尸体,天啊,自己竟然专注于画符而忘了处理。
眼看偷窥的精神力就要到那尸体上,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顾不上多想,赶紧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那甩在桌上的宝镜,滴血认主,然后对准尸体一个意念。
哗的一声,轰的一下,镜中飞出一道火红的凤凰。不,那不是凤凰,而是烈火焰。
火焰瞬间将尸体烧的干干净净,成为灰烬。
奇妙的是,房间的温度并没有因为烈火而升高,依然如故……,仿佛那烈火压焰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而那灰烬,也仿佛本来就有。
那股入浸的精神力在灰烬上一滑而过,完全没有感到异样……
精神力继续游弋,在桌上一扫,在书页上一扫,然后慢慢逊去。
谁,谁的精神力,为何独独关心我的书籍。
是看我在学习什么吗?
这一想,倒也释然,“这个老东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