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无言地跟在夏树身后,注视着他带上口罩和橡胶手套,开始奔忙于各个卫生间。
一高一矮的身影就这样忙到了深夜,夏树在十点左右终于下班了。
看到那因为劳累而呈现疲态的面容,夏雪抱着他的幻影,流着泪。
十点下班,大概十一点才能回家,而回到家又要被自己无理取闹。
想到这里,夏雪的脸庞又黯淡了几分。
兔子冷笑着,晃动了手中的酒杯,随着琥珀色的液体荡起涟漪,眼前的景物也随之荡漾起来,画面一转。
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夏雪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她无神地呆在原地,目光四处搜寻着夏树的身影,宛如丢失了珍宝的孩子。
只有看着夏树的身影,才能给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一丝抚慰。
之后她就看到了。
一个血浸湿的身影,被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抬了进来。
夏树全身破破烂烂的,宛如被重型卡车碾过一样,凄惨无比。
夏雪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嘴里呢喃着:“这不可能...”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种严重的伤势,自己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觉的。于是夏雪第一反应就是兔子在故意骗她。
兔子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坏笑起来,端着从酒吧餐桌上顺来的果盘,朝着嘴里送这果干。
“我可不会骗你,继续看就知道。不过,你那个哥哥,真惨呀——我现在都有点心疼他了。明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某人,可某人似乎不领情呢。”
“真是不值得。”
夏雪无视了兔子恶劣的话语,她现在只担心哥哥的安危。于是她快步地跟着那两个男人,来到了房间的一个小隔间。
隔间里面有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黑发女人早就准备好了。
“你们两个,把他到这边来,然后出去。”
女人指着身前的手术床,等夏树被抬上来时,她皱着眉头审视夏树的惨状。
“啧,这倒霉蛋是被卡车直接碾上去了吗?还好老太婆出的价够分量,不然你小子就算能保住性命,也要缺只胳膊少条腿的。”
就在女人抓起身边的手术刀要下刀时,突然紧蹙眉头,视线突然转向夏雪和兔子的方向。
“烦人,手术间不是给你们来直播的,你们也给我出去。”
随着她大手一挥,眼前的世界如墨般散去。兔子不禁有些咂舌,随后仿佛认命一般放下了手里的爆米花。
夏雪则转过头看向兔子,焦急地问道:“我哥呢?他到底怎么了?!”
兔子冷笑几声,用讥讽的语气说道:“现在知道关心他了?”
它把手里的爆米花扔到地上,撒在地上的爆米花宛如雪花般消融。
“哼,晚了。”
夏雪呆了一下,然而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她不禁抬起头。
世界再度变幻——指针指向了清晨。
穿着白衣的青年坐在酒吧的小桌上,对面是满脸涨红醉醺醺的医生。
夏雪认出,现在的夏树正是前些天陪着他去魔都漫展的夏树。
“我还能活多久?”
“...大概只剩下一个月了。”
淡淡的阳光打在青年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身影变得透明起来,消失在阳光下。
再度出现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笑容有些勉强的夏树。
他抱着一堆食物站在家门前,艰难地从口袋中摸索着钥匙。
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哥哥没说过啊?
夏雪突然陷入了茫然的状态,她盯着哥哥,想要看出些什么,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随后夏树像是只虾米,痛苦地弯下了腰,夏雪立刻蹲下身子上去搀扶,可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妹妹呆愣在一边,只见夏树熟练地从身上掏出蓝瓶的药,吞咽下去。
痛疼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他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整理了衣服,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带着笑容走进了家门。
“小雪,起床了,我们要出发了。”
“再睡五分钟啦...”
...
夏雪一个人站立在家门外,低着头。
秘密一个个暴露在眼前。
资金问题,打工,绝症...
哥哥把这些东西全都扛了下来,把自己蒙蔽在那个小小的家里。
她一直以为夏树吃的药是治疗他的梦游症的,或者就是装装样子来骗她而已。
原来,自己真的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场景连续切换,话语从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最近打算出去玩。”
“我要了前台的备用钥匙,对了,你把脚伸出来,我处理一下。”
“给,没它你晚上睡不着吧。”
“这是给你一个月后的生日买的蛋糕,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许个愿吧...
可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少女蹲在了地上,把头埋进双臂。
什么愿望...我只想要你活着。
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宛如夏夜的心脏在抽泣。
兔子看着哭泣的少女,虽然对比前几次来说,声势略显不足。
但这次却有点不一样了。
它看着阴影宛如毯子盖住了她,把她给围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景色变化的越来越慢,最终世界变成了一片灰暗衰败的景色。
在一片衰败中,巨大的茧里不断传出哭泣的声音。
幽白的火焰从黑色的茧上燃起,扭曲着,宛如邪恶之物一般,汲取着少女的悲伤,愉悦地摇曳着火苗。
越烧越旺,最终整个茧都烧了起来。
痛苦悲伤的愁云,笼罩了整个世界。
兔子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个少女的侵蚀度已经达到了100%了。
手持红伞的狸猫巫女走到夏雪的身旁,侧着眼看着蹲在地上的无助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你继续看好她。另一侧还没有完成,我先去那边。”
“是,小姐。”
随后,巫女化作绯红的火焰消失在原地,兔子则无奈地坐在黑色的茧上,叹了口气。
“想开点,反正还有个比你更惨的。”
它双目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一个青年正不断地死亡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