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瞿若白跟法空从卧佛寺出来。进了凌烟台。洪博图方回身朗声说道:“董煜,你要跟到我什么时候?”原来从卧佛寺一出来,洪博图就发现董煜跟着自己。见瞿若白跟法空进了凌烟台。这才道破。董煜一听,笑着过来相见道:“洪瘸子,你哪来的兴致。跟着瞿若白做什么?”洪博图道:“你哪来的兴致,跟着我做什么?”
二人把前后之事一说,这才明白。洪博图道:“咱俩探一探他的凌烟台如何?”董煜道:“吴千愁非比旁人。现在山上还有法空跟瞿若白。自问咱们二人。谁能打过他们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有其他高手。”洪博图想了想道:“那你想怎么办?”董煜道:“眼见天色将明。现在探山,也多有不便。不如今天晚上再来看看。到时候再说。”二人商量已定。找个地方休息一天。准备夜探凌烟台。刚走到山下,发现瞿若白从山上下来。二人才现身相见。
三人把来意说明。找了个僻静之处,董煜问道:“瞿先生此来凌烟台,所为何事?”瞿若白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吴千愁是河南南阳吴家沟的人。跟罗申罗束德是同村好友。吴家沟村旁有条碧蓝河。全村数百人畜饮水,田亩灌溉。都指望这一条河水。碧蓝河上游五里地,有个庄子,叫桃花庄。桃花庄庄主叫孟津。外出学艺五六年,回来自称桃花居士。跟南阳知府是好朋友。这一年天气大旱。碧蓝河水减了大半,仅够人畜用水。突然有人来报。说桃花庄孟津在碧蓝河修了一座水坝,拦水断河。如果有人用水,就要去桃花庄交税。吴家沟数百人畜没了水吃。有人去找孟津讲理,不是被骂,就是被打。吴家沟的老百姓,写联名状纸。到南阳知府衙去告状。知府竟然不准状纸。却把告状之人乱棍给打了出来。这样一来,吴家沟的人只能哭天怨地,没了主意。
吴千愁,罗申二人外出访友回来。听说此事,冲冲大怒。当即带着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到桃花庄去找孟津讲理。吴千愁问孟津道:“孟津,你为何修这样一个水坝?难道你不知道下游还有数百老百姓吗”孟津听问便道:“吴千愁,我趁着水旱修这样一个水坝。也是为了涝年治水。有何不妥之处吗?”罗申道:“涝年治水,当然是件好事。但是今年大旱。老百姓没水浇田溉地也就算了。为何把吃用之水都给断了?难道这条河是你家的不成?”孟津道:“修这样一个大坝,花费许多的人力物力银钱。难道都要我桃花庄出吗?我也没说不给水吃。吃水交点水费。这也合情合理。”吴千愁道:“老百姓吃水要跑五六里路。来往十余里有多少不便?你霸占水源,跟强盗何异?”孟津道:“想让我放水也没甚难的,只要你们每家每户,按人头把水资凑齐。送到我的桃花庄。那时我自然开闸放水。”吴千愁道:“今年大旱,田里欠收。本来老百姓都在饿肚子。你再要收缴水费。这不是逼着老百姓去死吗?孟津,不要以为你会些武术就能横行霸道。你今天拆了水坝倒还罢了。不然,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孟津听完,一阵狂笑道:“吴千愁,不要以为有你出头。我就怕了你。如果我怕你们闹事。我还会修这个水坝吗?而且我这还有县太爷的公式。我也不是私自建坝拦水。这是为了百姓之事。何曾欺负人了?”罗申道:“难道县太爷的公式也有让你私自敛财不成?你拿出来我们看看。如果有,我们扭头就走。”孟津道:“你罗申是甚等样人?你也配看这些?速速离了我的桃花庄。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吴千愁道:“呸,你个卑鄙小人。假公济私,中饱私囊。还说出这般无理的由头。今天你不开闸放水。我就和你拼了。”孟津道:“你一个毛头小子。不会武术,也要跟我动手。不自量力,就算孟爷今天打死你又能如何?”吴千愁怒道:“就是被你打死,也好过被你给饿死。”说完拿着大棍就抡。跟着来的这些人,一看吴千愁动手。个自拿着带来的锄头,耙子,扁担,门栓,棍子,闸刀等物。跟桃花庄的人打成一片。一时之间,哭爹喊娘,哀嚎叫嚷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场大乱,双方死伤几十人。
吴千愁本不会武术,仰仗年轻力大。拿着大棍在人群之中一阵的乱打。还真打伤几个人。孟津一看大怒,抽出刀来。只一刀便把大棍砍成两节。抬腿一脚就把吴千愁踢到在地。
孟津毕竟是练武出身,虽然武功平平。十来个普通人也不能近身。对付不会武术的吴千愁跟罗申。那还是绰绰有余。踢倒吴千愁,抡刀就砍。罗申正在乱打。一看吴千愁有危险,拿胳膊一护。被孟津一刀把左臂给砍掉。罗申惨叫一声,当既昏倒。吴千愁大惊,趁乱背着罗申,带着断臂逃回家里。
罗申醒来以后,咬牙拿起来放在旁边的断臂,让吴千愁扶着。跌跌撞撞的来到吴家沟外白石滩。罗申忍痛,单手刨了一个坑。把断臂埋了进去。恨满心头,眼泣血泪,咬牙对吴千愁道:“千愁,你我从小都是无父无母之人。相依为命,扶持至今。这是你我结拜之地。也是我罗申葬臂之处。皆因不会武术。才有今日之仇辱。我已是废人,不能再有什么作为。但是我要你发誓。你去拜师学武,回来替我报这个断臂之仇。”吴千愁哭着道:“哥哥现在身残。小弟此时离开,家里并无旁人。谁来照顾哥哥?”罗申咬牙道:“你现在离开,方能记住这断臂之恨。你才会下心习武。才能成就一番事业。你给我记住,不能名满天下,你不许回来。我也不再见你。我已是六根不全之人。左邻右舍总会照看于我。也不必挂怀。”吴千愁听完,眼含痛泪跪在地上,对天发誓道:“我吴千愁,今日断臂坟前对天发誓。艺成术满,杀尽天下恶人。不负大哥断臂教导之恩情。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说罢含泪望空四拜。
第二天,吴千愁便忍恨离开吴家沟。一路乞讨,浪迹天涯。这日走到安徽淮南。病倒在一家门口,被本宅少主人瞿若白救回家里。
瞿若白的父亲,叫瞿颖川。一身家传的好武艺,不管是内功,硬功,掌法,剑术。都是绝顶的功夫。有剑客之能。但是一生没有闯荡过江湖。所以绿林中知之甚少。只是隐居在家,教授儿子瞿若白习武。
吴千愁在瞿家住了两日,精神稍安。走出房门。正好看到瞿颖川教瞿若白在练武。吴千愁病病歪歪,跌跌撞撞的闯了过来。扑通跪爬到瞿颖川跟前就要拜师学艺。瞿颖川把吴千愁搀起来道:“我这是家传武艺。我家武术有个规矩。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而且我瞿家子弟,不管多少,只能一人习武,余者修文。非是我不收你,我瞿家祖训难违。”吴千愁一听,登时跪在地上嚎哭不叠。瞿颖川把前后之事问清楚。叹口气又道:“你我毕竟有缘。救你之时,我发现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如不能成全你,我也于心不忍。这样吧,你先在我家住下。我出一趟门。然后回来再说。”
瞿颖川把吴千愁留在家里,自己去了一趟南阳。走到吴家沟,路上见到的都是一些准备搬迁的老百姓。能走的已经举家搬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瞿颖川找了个老人仔细一问。跟吴千愁所说一致。交不起水费,只能迁走。瞿颖川心说:“既然我都已经来了。那我就管管这件闲事。也算为老百姓除害。”
第二天,一早来到桃花庄。找到孟津的门口。见有看门的家丁。瞿颖川走上前来道:“门上小哥。帮忙通禀一声,就说有故人来访。要拜见孟庄主。”家丁看了看道:“老爷子。方便说个名姓吗?我好禀报庄主。”瞿颖川一笑道:“孟庄主出来,一见便知。劳烦了。”家丁道:“好吧。您等一会吧。”说完转身进去。不一会家丁出来说道:“我们庄主说了。让你进去说话。随我来吧。”说完带着瞿颖川进了孟家。
来到大厅前一看。孟津在廊下背手而站。见瞿颖川进来,上下打量打量半日。并不认识,只道:“老先生,恕在下眼拙。您是哪位?”瞿颖川一笑道:“孟庄主,咱俩之前并不认识。现在这不是见面了吗?这就算认识了。”孟津道:“未知老先生高名上姓?”瞿颖川道:“老朽瞿颖川。”瞿颖川并不行走江湖。所以名声不不甚大,孟津哪里知道。也不往屋里相让。只道:“那么瞿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瞿颖川道:“我来找孟庄主确实有件事相求。”孟津道:“还请先生明示。”瞿颖川道:“看在老朽的面上。孟庄主能不能把水坝拆了?”孟津一听。登时把脸一沉道:“原来尊驾是为了此事。还请免开尊口。我这就不欢迎陌生人。来人,送客。”说完转身要走。瞿颖川道:“孟庄主,如果不听老朽之言。恐怕你要吃亏的。”孟津一听此话,转过身来道:“不知道我如何吃亏。你还想动手吗?”瞿颖川一笑道:“孟庄主,不是我老朽说句大话。跟我动手。你连一招都接不住。”孟津狂傲不羁。哪里听的此话。登时把眼睛瞪的溜圆道:“尊驾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瞿颖川道:“孟庄主不信?那不妨试上一试。如果能走一回合。老朽扭头就走。大坝之事,永不过问。”孟津自持武艺高强。眼见这老头清瘦无神,一把年纪。并没有半点武术家的样子。哪里就信这话。只道:“好,那就试试。”
孟津把长大的衣服脱掉。活动活动筋骨。走到瞿颖川面前道:“老爷子,虽然您也一把年纪了。在下动手却不会留情。看先生还要小心些。”瞿颖川道:“不必怜惜,动手便是。”孟津不再搭话。恶狠狠奔着瞿颖川面门就是一拳。也没见瞿颖川躲。只是伸手在孟津的肩头一拍。登时站在原地便动弹不得了。瞿颖川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客厅。找人要杯茶水。又要了盘点心。在厅上若无旁人边吃边喝。
下人都已经吓得不知所措。都认为这老头可能是神仙,不然怎么会定身法。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太阳都已经要落山了。才有个下人哆哩哆嗦的过来问道:“老爷子,您吃好喝好没有?”瞿颖川道:“还好,还好。”下人又问道:“老爷子,我们员外爷什么时候能动啊?这都站了一天了。”瞿颖川道:“什么时候大坝拆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动。不然他这辈子动不了了。”下人一听一咧嘴。不知道如何是好。
孟津这才知道,这是位世外高人。当即哀求道:“老人家,孟津知错了。您把我放了,我明天就下令拆了大坝。”瞿颖川道:“我都说了,什么时候大坝拆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动。给我安排一间客房。今天我要在这休息。”孟津没有办法。只能下令,派人连夜拆了水坝。等到大坝拆完了,瞿颖川对孟津道:“孟津,你身有武艺,不能造福一方。却鱼肉百姓,念你首犯。这次我饶你性命。如果还有下次。我摘了你的脑袋。”说完,轻点一掌,解开穴道。孟津扑通一声爬到地上。连声说不敢。
瞿颖川头也没回。转身走了。出了桃花庄转道去了太极门。太极门门长赵天齐跟瞿颖川是好朋友。二人相见以后。瞿颖川开门见山的说:“太极公,今天我来是想给你介绍一个徒弟。”赵天齐一听着实纳罕,呵呵一笑道:“瞿兄,这话是从何说起?”瞿颖川便把吴千愁的经过仔细一说。赵天齐低头沉思良久才说道:“瞿兄,既然你开了金口。我一定答应,但是我还没见这个孩子。我想让瞿兄做个保人。你看如何?”瞿颖川道:“不知这个保人如何做法?”赵天齐道:“我既然答应教这个孩子,我一定倾囊而授。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他能学到多少。那看他自己的悟性。但是,这孩子的人品好坏。全凭瞿兄一说,虽然我会尽力教化。也难保证日后他会行出什么事来。如果他真的为非作歹,杀他之时。或是我亲自动手。或是我安排人。你要在武林之中给我做保。非是我赵天齐行事不公。”瞿颖川道:“也好,这个保人我答应了。如果他日后为非作歹。我亲手安排人杀了吴千愁。”计议已定。瞿颖川回家。把吴千愁,瞿若白叫到跟前。瞿颖川道:“千愁,你跪下。我有一事跟你说明。”吴千愁往地上一跪道:“请老人家吩咐。”瞿颖川道:“为了成全于你,我去了趟大洪山凌烟台。见了太极门门长赵天齐。我求他收你为徒。他已经答应了。但是,他有一事担心。就是你的人品。那么这件事的责任不能让赵门长一人承担。我想收你为名伶义子。你不仅仅是赵门长的徒弟。身上也担着我瞿家的名声。日后你若是行出歹事来。太极门弟子,我瞿门子弟。定会要你的项上人头。你意下如何?”吴千愁跪在地上,泪流如雨。说道:“我吴千愁对天眀誓。习学武艺之后。如果为非作歹。祸乱苍生。我一定死在刀剑之下,葬于狼豹之口。”瞿颖川点头道:“望你不负前言。好自为之。”
当即吴千愁再次磕头,拜瞿颖川为义父。瞿若白自然为义兄。瞿颖川拿出一口宝剑道:“我家传有两口宝剑,一口为兄,名曰太伯。一口为弟,名曰虞仲。昔日我瞿门祖上本是人人习武。皆因兄弟不合,争夺此剑。而大打出手。为此我祖上立下瞿门只可一人习武的规矩。把宝剑更名为太伯,虞仲。为的就是以先贤警示后人。那口太伯剑我给了若白,这口虞仲剑就送给你。希望有一天他能助你成名天下。也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吴千愁二次叩头起誓。次日,带上吴千愁赶奔凌烟台。拜了赵天齐为师父。自此吴千愁跟赵天齐学艺。瞿若白在家练武。吴千愁尽得赵天齐真传。太极剑法出神入化。这一学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只是勤学苦练。不曾下山。
艺满之后二人一块闯荡江湖。吴千愁闯出一个名号叫阴阳剑客。瞿若白闯出一个名号叫神剑。二在江湖上名声大躁。令人闻名丧胆。
这一天,二人一块回了趟吴家沟。吴千愁感慨万千。没想到一别竟然三十余年。找村里的老人,打听当年之事。竟无一人知道罗申的下落。桃花庄的孟津。在几年前就被人杀了。人头悬于白石滩。至今也不知道何人所为。至于那个拦水大坝,早就拆了。吴千愁买了些祭礼,来到白石滩断臂坟前。跪在坟前发誓道:“当年兄长为救小弟,断去一臂。你我弟兄曾坟前起誓。不学成名绝不还乡。今日小弟已名满天下,然兄长却生死不知下落。若尚在人世,望苍天佑护。有生之年,得见兄长一面。哪怕授兄弟三个响头。也算吴千愁报答哥哥成全之恩。若兄长已在人世。望在天之灵托梦于我。告知小弟骨在何处。小弟收兄长遗骨还乡,于断臂合葬。”又拜了四拜这才起身。
二人回到凌烟台。再差人打听罗申的下落。也没有任何消息。老门长去世后,把太极门门长之位传给吴千愁。
时隔三十余年,这日吴千愁突然收到一封信。这信没有署名。打开信封,只见里面写道:“贤弟千愁。相别三十余载未见。弟已成名天下。虽时光荏苒,但刻刻未忘弟兄之情。望弟能来聚仙岛一会。再续当年之谊。兄,束德谨拜。”
吴千愁见信大吃一惊。真没想到,时至今日才有罗申的下落。但是看到聚仙岛三个字。不免心中疑虑。因为聚仙岛是武林谈之色变的地方。非泛泛之辈可以进岛的。吴千愁一时拿不定主意,回淮南来找瞿若白。此时瞿颖川已然谢世。家中之事由瞿若白掌管。见到瞿若白把事情一说。瞿若白道:“虽然聚仙岛是武林禁地。但是他下书邀请。应该不会有其他事情。你若不去,有负当年之誓。也对不起你们的结拜之情。我陪你去一趟聚仙岛。到时候有个照应也就是了。”吴千愁称是。
当即二人结伴,赶奔聚仙岛。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