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又笼罩了火车城，大雨倾盆而下。
大雨染白了天空，玻璃窗外暗沉下来，玻璃窗内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瓦斯的味道。
“默克奶奶，这是您上次在匹克叔叔那定制的剪刀，一共7铜勒钱。”
头发黑色中带着点金黄，面容较好，但身材偏瘦，看个子应该是16岁左右，这是说话的那个少年。
少年穿着质量较差的粗衣布裤，但衣服裤子上看不到补丁，还算整洁。
少年递过剪刀，默克奶奶笑嘻嘻的，露出了没有牙齿的牙床。少年在了解这位默克奶奶之前，一直都以为默克奶奶有一副好的假牙。
默克奶奶接过剪刀，费了好大的力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接剪刀的另一只手伸进袋子里翻找。
花衬衣、皮条裤、老花镜和一头显眼的白发，这就是默克奶奶。
她从袋子里掏出10个铜制的硬币，硬币上刻着一个带着单片眼镜，头戴高帽，英姿飒爽的中年人。
那是亨利一世，开立东笼国的第一代皇帝。铜勒上的亨利一世，嘴角微微翘起，脸是侧着的，只有半边刻在铜勒上，但那个笑容仿佛在愚弄使用铜勒的每一个人。
虽然少年很讨厌这种被钱嘲笑的感觉，但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瞧，我们可怜的小瓦特恩又瘦了不少，肯定是匹克那个老混蛋剥削了学徒的劳动力。
来，匹克叔叔欺负你，奶奶可不会，奶奶再给小瓦特恩三个铜勒，拿去买些好吃的，答应奶奶别告诉那个老混蛋。”
瓦特恩的嘴角不禁抽搐，点了点头，但没有拒绝默克奶奶的好意，多年生活的压迫令瓦特恩做不出拒绝，在瓦特恩的心里，金钱比面子重要多了，这是很残酷的事情。
瓦特恩推开了未上锁的铁门，离开了默克奶奶的裁缝店。
因为下雨，路上没有什么人，似乎都在家避雨。
大雨还在下，没有要停下的念头，瓦特恩望着天空发呆，他喜欢在下雨天不带伞。
没有原因...
瓦特恩走出避雨的屋檐，雨落到了他的头发上，沾湿了衣服和背后的木箱。
木箱里是瓦特恩要送的货物，都是火车城居民在匹克的铁匠铺定制的，只要给多点佣金，就能拥有瓦特恩送货上门的福利。
瓦特恩在雨中奔跑，防水鞋在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潭上溅起水花。
一名打着黑伞脸上有几块疤的壮汉正好经过了瓦特恩的旁边。
瓦特恩随意一督。
这...这是哈迪雷！火车城内最大的混混头目！
瓦特恩怕跑过溅起的水花沾到哈迪雷身上，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匆忙停下，瓦特恩双脚起跳，然后在哈迪雷旁边立定。
...
瓦特恩的确成功停下了，也没有让跑步溅起的水花落在哈迪雷的身上。
但他完美的立定跳远使水花均匀的和哈迪雷来了个360度的拥抱。
这...
这看起来就像是原本跑步的瓦特恩想戏弄哈迪雷，然后故意在哈迪雷面前起跳，溅哈迪雷一身脏水。
瓦特恩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就感觉到劲风扑面，直接被哈迪雷一拳给撂倒了。
不敢说什么反击，瓦特恩也知道在哈迪雷面前是不存在讲道理这个选项的，只能在慌忙中站起来，拔腿就跑。
慌忙起身中...
“啵！”一声物体掉入水面的声音从身下传来，瓦特恩就算再想捡也不会去捡，只好继续往匹克叔叔的铁匠铺方向跑。
瓦特恩跑远了...
混混因为拿着黑伞，也不方便去追，于是象征性追一下就算了，但他回过头时，眼尖的哈迪雷发现了瓦特恩掉下的东西。
一个银白色的钥匙安静的躺在水潭中，银白色有些不显眼...
...
瓦特恩边跑边查看自己不见了什么东西，直到确定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掉的时候，瓦特恩反而觉得奇怪，开始纳闷起来。
如果自己没有东西不见，那自己掉的是什么东西？
...
比普通大门大两倍的铁门敞开着，在下雨的时候这么干，不是想要在做清洁时偷懒就是脑子里也下起了雨。
老匹克坐在门后，旁边是壁炉里正熊熊燃烧的煤炭，把大门打开，可以最大程度看见这蒸汽街的雨景。
老匹克矮矮胖胖的，坐在沙发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银白色的小刀，叼着一根香烟，眼睛里倒映着打开的大门和街上的雨景，嘴里不知道一直不停在念叨着什么...
“又是下着大雨的一天，已经过了一年了，我的老朋友，敬你一杯。”
匹克举起另一只手里的酒杯，对着门外雨色的天空假装碰了一下，然后拉回面前，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麦色的酒液带着纯白的泡沫，酒渐渐在老匹克蠕动的喉咙中消失不见。
老匹克不禁神色有些恍惚，又望向了门外的雨景。
大雨在染完天空后，又将天空洗净，门外的一切在雨中零散着，似乎雨滴把一切都给打碎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零散的街景有了变化，似乎有一个少年背着木箱向自己挥手，他好像在对屋里的老匹克说自己忘带伞了。
匹克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少年时，那个人也是这样向自己挥手，然后自己就会带着伞跑出去接他，冲回到铺子里，他们一起吃老师做的姜糖水，老师会说姜糖水祛湿，下雨天最需要喝。
但那大概是因为老师有风湿骨关节痛...
匹克虽然在吐槽，但眼睛也不禁红了起来，想对雨中奔跑的少年喊一声——
瓦尔斯！
然后瓦特恩就渐渐出现在了匹克的瞳孔里...
刚刚红着眼睛的老匹克顿时有些尴尬。
“老师？”瓦特恩走到了匹克的近前试探了一句。
他看到了匹克的异常。
匹克觉得很难受，想起了瓦尔斯和他们共同的老师...
瓦特恩是匹克在一年前收的学徒，因为这样一来，匹克就可以用比请员工更低的价钱请来帮手。
瓦特恩见老师没有说话，就把卖铁具共收得的三十五铜勒放到桌上，然后拿出了只属于自己的积蓄，数了数一共有多少。
“一百一十五铜勒，可以犒劳一下自己了。”瓦特恩不禁想起了自己新年时买的烤鸭。
肥美多汁，色泽金黄，一口下去，哇！那时候自己和奶奶买了几个面包再加上烤鸭，就这样度过了香甜的三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