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呢!可曾见到?”
出了房门,谢庭晔随手抓住一个侍女便问。那侍女见他这般略带怒意的模样,也不免吓得发抖。
“回...回大公子,奴婢...奴婢不曾见过。”
谢庭晔失意地松开侍女的胳膊,神色失落地看着手中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信纸。
如晤。万般感念公子,白芷已去,勿念。
字体娟秀,又一如她人,颇有些无情。
白芷收拾了自身衣物,将自己“陪嫁”的珍贵饰品都包了起来以做盘缠。临走之际,又四下环顾了一番所居已久的西苑,竟还有些淡淡的不舍。
白芷摩挲着瓷杯轻叹了口气,来回思量过后,还是决定不辞而别。否则,看见谢庭云,她不知道还有没有离开的那种决绝。
信箴上落字也是万般斟酌,想着该将这份心意藏的深些。
白芷一切安排好后就离开了西苑,许是今日谢庭晔在家的缘故,下人们都更加尽力忙活。除了有几个人狐疑地看了两眼白芷,也没有人上来过问,白芷就这般顺遂地离开了谢家。
坐在护城河边一家客栈里的白芷,望着窗外定定地出神,恍然间多了些失落感。
终于还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
“老板!老板呢?!”
谢庭云拉着班文鳐风风火火地就进了方才班文鳐闹过事的伶玉轩,那店家闻言立马出来迎接。
“哎哟!这不是谢小公子嘛!久违久违!”
那店家本来还一脸谄媚地想上前搀扶,下一秒瞥到谢庭云身后的班文鳐立马变了脸,人也变得趾高气扬了起来。
“喂!你竟还敢来!”
谢庭云在这,班文鳐不敢放肆,好像...也不需要放肆。
“陈老板,这位,可是在下的妹妹。不知舍妹如何得罪了陈老板竟让陈老板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庭云好整以暇地看着班文鳐,后者也只是抬起头尴尬地笑了两声。
“嘿...嘿嘿...谢二哥,我就是看上了一柄刀鞘……”
那店家也是个眼皮活的,看见这般情状立马畏缩了起来,“哎呀!谢公子,原是在下被蒙了眼没认出来这位贵人。还请谢公子和这位姑娘多多包涵。”
“好了陈老板,我这位妹妹不常出门,你不熟悉也是应该的。只是方才舍妹口中的刀鞘,店家能否引我去一睹真容呢?”
陈老板思量了一会,还是擦了擦额间薄汗,将两个人迎了进去。
“谢公子稍等,我去取来。”
待那店家走后,班文鳐忍不住对着谢庭云开口。
“那刀鞘肯定不是俗物,方才还在外面挂着,一点小风波就给藏起来了,看来我眼光还真挺好的。”
谢庭云看她这幅煞有介事的模样忍不住发笑,“怕不是你触了人家的霉头了。”
班文鳐听的一头雾水,撤回了身子。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有钱不赚才是真的犯傻吧。
“谢公子,请看。”
店家拿出一紫檀木雕花木盒,轻手轻脚地打开,那柄刀鞘就露了出来。
班文鳐一看到眼睛里就有了光彩,饶是谢庭云见多了珍奇异宝也属实被惊艳到。
刀鞘通体镀上金漆,鞘体上零星分布着祖母绿和蓝宝碎石,勾勒出南疆沙漠中神鹰的轮廓。
“确实是个好东西。”
谢庭云收回惊艳的目光,饶有趣味地盯着他。陈老板边回避着两人的目光边不动声色地将刀鞘收到了怀里。
“谢公子,这...这是我家少爷的珍藏,小的可是没这个权力。”
“喂!你少在这唬人!既然是挂出来了便是货品,是货品就要遵守商场上的买卖规则。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你卖还是不卖!”
班文鳐终于还是压不住火爆脾性,叉起了腰就跳了出来,那店家也慌了神,一个劲地向谢庭云求救。
“文鳐妹妹,你看这店家也不像是诓骗,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谢庭云看那陈老板额头的汗珠一茬一茬的往外冒,终于还是不忍为难他。况且,这伶玉轩是许世家的,自己也不能让人太过通融。
班文鳐哪敢说不,听谢庭云这般说也只好收了小性子,恋恋不舍地站到了谢庭云身后。
“谢二哥!”
陈老板刚要殷勤地领着两个人去看些其他的物件,许世就拱着手匆匆而来。
“谢二哥!别来无恙啊!”
“许贤弟,好久不见。”
谢庭云展颜回礼,对于这个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小公子,他还是颇有好感的。
“想必这位是,班姑娘吧?”
虽是问句却带着肯定的意思,许世背过手满目清明地看着班文鳐,旁的谢庭云也能看得出他眼中一瞬间焕发出的神采。
“二哥...这位是?”
看着班文鳐一脸迷茫的盯着自己,许世眼中一阵难掩的失落。
“班姑娘,你不记得我了?”许世抢先谢庭云一步开口,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受伤。
“三年前那次宴会上,你与我比试箭法来着……”许世声音渐小了下去,脸上也染上一层红晕。
班文鳐揉了揉脑袋,极力想要回忆起些什么,眉毛都快拧到了一块。
“他输给你了……”谢庭云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提醒,班文鳐这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
“哦——我想起来了,你叫……你叫……”
“许世!”
“对!就叫许世!当时那么多公子哥只你敢上来与我比试,我竟还记不得你,真糊涂!”
班文鳐不好意思地看着许世,他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而再班文鳐认出他时笑的更加好看。
“说来惭愧,当时在下竟还输给了班姑娘。”
“嗨——小事!我在我家那边,也鲜少有人能比得过我。”
班文鳐一拍胸口,满脸傲娇地看着众人,头一次在谢庭云面前也气焰不减。
“得了,小心牛皮飞到天上去。”
自然是免不了谢庭云的一盆冷水。
“哈哈!班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只是,还没请教今日谢二哥与班姑娘来此是有何贵干?若是看上这伶玉轩中的什么物什也尽管拿去,权当做与班姑娘的见面礼。”
“少爷!这位贵人,看上的……是这个……”
不待二人回答,陈老板便将木盒里的刀鞘露了出来,许世也在看到那东西时变了脸色。
“谢二哥,班姑娘实不相瞒,这柄刀鞘是从南疆而来……”
班文鳐听了有些得意地看了眼谢庭云,后者也只是不屑地轻笑了一下,等着许世的下文。
“是家父在我年幼时远走南疆得来的,自幼年起一直伴我左右,只是前些日子有风水先生见了这刀鞘说戾气太重,有损心神,不能常做佩戴,但是可以做镇宅之用。这才与父亲商讨着将它挂在了这店中。所以,若是二位想要用来镇宅避灾,我自是乐意奉上,可若是用来作随身之物佩戴……”
班文鳐闻言紧张地按了按腰间的黎云,许世也捕捉到了这个动作,更加重了些语气。
“还恕我不能将此物赠予二位了。”
谢庭云看他神色认真,又知他并非是荒唐之人,便将已经愣神的班文鳐拉到身后。
“多谢贤弟如实告知,那我与文鳐妹妹也听贤弟的。既然此物在此地能有用处,那便将此物还留在这里吧。”
“唔……”班文鳐急着开口,却被谢庭云在身后一掌拍了下去。
“好!若谢二哥与班姑娘有相中的珍宝,还望能告知于我,我必亲自送去府上。”
许世虽是对着谢庭云说话,眼神却时时落在班文鳐身上。每每捕捉到班文鳐脸上变化的神色,他的眼中就像溢满了星辰一般温柔。
班文鳐迟钝,这般情状在她看来,也只能明白今日自己是拿不到心爱之物这一茬。
看着相互回礼的谢庭云和许世,班文鳐一阵心堵,一跺脚便负气地离开了伶玉轩。
谢庭云看着她的背影叫也叫不住,刚要上前去追却被许世叫停了步子。
“谢二哥!我去吧!我……我能宽慰好班姑娘……”
谢庭云看着有些许羞赧的许世,会意地大手一挥,许世便满面春风地追了出去。
谢庭云回过头看着满满陈列着地珠玉饰品,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白汀,便带着浓浓温存笑意亲自去挑首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