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会不知道你来了呢?就算你没有脚步声,但你走到哪儿,哪儿的空气都会变得很香,你靠近我时,香味也越来越浓,我就嗅出是你来啰。”凌海笑道。
“你撒谎,油腔滑调,快从实招来,否则拧耳朵伺候!”祖惠枝心头暗喜,但依然不依地作势欲拧地道。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嘛,其实呢,是你轻功太差。”凌海装作一个古怪的样子笑道。
“哈,你看不起我的轻功,那我们来比试比试。”祖惠枝翘小嘴不依地道。
“瞧你生气的样子多么可爱,对,对,就这个样子,给我看看。”凌海指着祖惠枝大笑道。
“海哥哥,你让我一下嘛,每一次都斗你不过。”祖惠枝一下子蹲下来搭着凌海的肩撒娇道。
“好,好,我的大小姐,你要我怎样让你呢?每一次都挡不住你这一招。唉,活该我倒霉,遇到你这绝世无双的撒娇高手,算我服了你。”凌海装作很无奈地神情道。
“大丈夫说话可得算数啊,不许耍我这小女子的赖!”祖惠枝喜道。
“好,不耍赖,我哪敢了,我还不想让耳朵变小呢?”凌海一脸苦相地道。
“那你教我,刚才把话从我心里传过来的绝技。”祖惠枝得意地道。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了吗?这是心语,可不是说教便可以教的,还要看人的心神修为,否则教也是白教,毫无效果。”凌海这次真的有些苦涩地道。
“我不管,你答应过的,说过不许耍赖!”祖惠枝得意地道。
“大小姐,让我教点别的东西给你吧,这个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其中还有一个过程,很长,不可能一下子就跳到这个阶段来的。”凌海无奈地道。
“这个过程有多长?”祖惠枝疑问道。
“可能是两年,也可能是二十年。”凌海苦涩地道。
“我不怕,我就跟着你二十年。”祖惠枝羞红了脸低声道。
“这……这,唉,三爷爷和五爷爷能答应吗?我已经有了一个心上人,五爷爷正和她去洛阳了呢?”凌海手足无措地道。
“啊……”祖惠枝一声惊叫,眼圈竟发起红来,一把推开凌海,低声抽咽起来。
这下凌海更是不知如何安慰,无可奈何地抚住祖惠枝那颤抖着的双肩。
祖惠枝摇了摇双肩,却未能摆脱这双修长而有力的手。
“我何德何能?能得表妹的青睐,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的情意,我想,天下的好男人很多,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凌海有些语无伦次,而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真叫人担心。
突然,祖惠枝停住了哭声,转过头来,那梨花带雨般的俏面显出坚定的神色,沉声问道:“你讨不讨厌我?”
“我……我……我怎会讨厌你呢?你本是一个很可爱、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凌海有些结巴地道。
“既然是这样,我不怪你,是命该如此,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见到你,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所以一心只想学好本领为凌家报仇,可是……可是……”说着竟又流下了泪来。
凌海心中一阵难过。这时,宁远神尼下午的那番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若想真的能达到三道合一,绝不能压抑自己,特别是儿女私情最易使人心头产生遗憾,那便是破绽……”不由得一下子又将右手搭在祖惠枝的肩心,整个身子靠近了一些,左手轻拂祖惠枝那飘洒的秀发,一声轻叹。两年的杀手生活实在是使他的心给变得很冷酷,所以才会需要温情的安抚。他心内不是没有想到祖惠枝,但却数年未见,当初只是顽童一般,也并不是很在意。便在这个时候闯进了一个孙平儿,刚好软化了他那冷酷的心灵,而美丽的孙平儿,那无与伦比的温柔的确让凌海不能自拔,充满着爱恋。可上天却偏偏要和他开玩笑,先是一个俏尼休远,再是一个辣表妹祖惠枝,真的让他心乱如麻。
“表哥,你能带我一起去见见你的心上人吗?”祖惠枝擦去眼角的泪水,幽怨凄惋地望着凌海问道。
凌海一下子头都大了,这精灵顽皮的表妹又不知打什么主意,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凌海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祖惠枝的双眼,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可以。”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堪的。我只是想见见这未来的表嫂而已。”祖惠枝含泪幽声道,就像露中的芙蓉一般,直让凌海的心都碎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凌海轻轻地掏出手帕为她擦去泪水,激动地道。
“表哥,我去照看九梦掌门了。”祖惠枝推开凌海的双手,冷静地道。
“好吧,我还想在外面坐一会儿,待会儿,我再进去看一看。”凌海苦涩地道。
“沙沙……”祖惠枝的脚步很乱,很沉,把凌海的心也踩得很乱,很沉。
“唉……”凌海一声长叹,抚了抚头发,两眼便望着那深邃的天幕,夜很深,天幕更是深沉,让人莫测高深。
卧云庵逐渐由喧闹转为宁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转入了梦乡。众尼、诸佛都置身于一种静谧安详的氛围之中,香火味依然很浓。
西禅房的灯光依然透窗而出,不是很亮,但足以给这静谧的夜添上一丝沉重的气氛。禅房门口有峨嵋弟子把守,这些都是用剑的好手,峨嵋用剑的弟子剑术都不差,而这四名弟子却是剑术不差弟子中的好手,年龄大小不等,但每人的神情都一片肃穆,眼中射出如夜鹰才具备的锐利寒芒。
禅房内来回踱着一个人,由步子可以听出,她的心神很闲定,功力很深厚,绝对是个高手,她就是恒善师太,恒静师太已经退出禅房,这是第二班。
榻上端坐着恒慧掌门,静静地没有一丝声息,就像是一截枯木,一截快要腐朽的枯木。眼睛深深地闭着,闭成对所有世事的藐视。
夜很深,很静,秋虫的叫声很凄凉,月亮斜斜挂着,透过纸窗,给室内添上一层朦胧之色。
恒善师太的神色很不自在,但心中似乎有个决定,显得很平静,不时地侧耳倾听,不时地向端坐于榻上的恒慧师太看上一眼。恒慧师太依然那么死寂,没有丝毫生机。
夜很深,灰蓝的天幕缀满了无数双眼睛,使夜显得更诡秘,但最诡的还是人心,恒善师太的心,她已经有了决定,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姐……师姐……”
没有反应,恒慧掌门依然那样端坐于榻上没有丝毫声息,对外界的一切都漠然视之。
恒善知道,恒静师太与恒远师太都是隔这间禅房有三间房的距离,二十丈之内,除两人之外,便是四名峨嵋弟子及自己和掌门恒慧。
恒善的眼中掠过一抹凶芒,望着面色发青的恒慧掌门,心中升起一种残忍的快意,她的脚步逐渐向恒慧师太靠去。
夜很静,静得骇人。脚步很轻,轻得似一阵寒风掠过心头。一股杀意从恒善身上升起,一阵风雨在恒善身上酝酿。她要杀恒慧师太,这是一场预谋了三十多年的阴谋,已经被凌海破坏了一次,这一次她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她有把握可以逃下峨嵋山。三十多年的委屈,只待这一次。她想到三十几年前,金主派出二十大死士来到中原,有十五人分别打入各大门派,有三人各自组织门派,还有两人合创双龙会,这全是有预谋的。双龙会便是二十大死士的头领所创。后来“塞外双龙”之战,便是二十大死士所策划,并进行暗杀,内外结合,将中原武林闹得元气大伤。但中原气数未尽,金国的军事力量还不充足,于是又等了三十年,好漫长好漫长的三十年。“双龙会”再也不复存在了,中原武林也被“双龙会”重创,二十大死士也死去数位,最后还是逃不过龙降天的追杀,所剩无几了。但“毒手盟”的诞生,又是死士们的希望。所以他们又有了新的任务,使各派的主要人物都死去,使各派内部先乱成一团糟。恒善师太给恒慧掌门下了毒,绝毒,毒中之毒。本以为定能让恒慧死去,却在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把恒善的如意算盘给打碎,但她却还有今晚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恒善在暗笑这些傻瓜,居然如此笨,毫不怀疑地给她提供这么好的机会,她有些想笑,想放声大笑,想得意地笑。想到杀死恒慧师太后的快意,她憋了三十年的情怀不由一松。这有一种做贼的刺激感,让她的每个神经细胞都异常活跃,异常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