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早春,即使庆城早已不再下雪,可夜里,遍地白雪未融的庆城依旧寒凉。
「小姐,夜里头外面冷着呢,还带着孩子,不如就在里头先等等吧。」酒楼的门房一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暮云初和带着两个孩子的芊妤正要往外走,忍不住出声。
于是,四个人只好停留在了酒楼柜枱前的接待区等待。
早已不记得,那最后的一眼,是不舍;还是幽怨。
而那回眸后的最后一望,到底是情深;还是无言的决绝?
再是后来的后来,都遗望在时间的长河里。
「妈妈!」此时,窝在暮云初怀里的陆磊喊着。
「嗯。」恩绪被拉回的暮云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陆磊轻声回答。
「爸爸的车快到了。」陆磊像似在提醒。
暮云初抬眸,庭园里,除了水池底透出的灯光外,什么都没有。
透过酒楼那两块透明的玻璃门,酒楼庭园里还残留着没有扫尽的皑皑白雪,一如当年那堆积在南郊墓园山脚下长长石梯上的雪水。
酒楼的一切装修很是古风,三层楼高的酒楼附有地下停车场,只是没有直达大堂的电梯设备,所以只能让陆骁先去把车开出来再接他们。
酒楼前为了帮衬楼里的古风装修风格,所以没有设置平面停车场,反倒是除了车道外的地方都铺满了黑色的鹅卵石。而庭园的正中央则是开挖了个适中的水塘,水塘里养了不少的观赏锦鲤。池塘的正中央则放了不少大小不一的假山石。
才想着陆磊该是听错了还是眼光,一道刺目的灯光缓缓的开上车道停在了厚重的玻璃门外。
酒店接待忙着帮忙将厚重的双开玻璃门打开,而那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金丝边镜框下的眸光透着点点的温柔,彷佛像个归家的男人,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妻儿般的温暖。
「爸爸。」一看到男人的出现,小女孩儿有点疲惫却不失欢快的软糯喊着,两只小手更是不忘举高,示意男人快快将她抱入怀里。
这一幕,却让刚出电梯的司领儿给瞧见了。
远远的,她看到刚才那个被她嫌丑的小女孩让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走向外面停着的那辆七座的休旅车,然后,男人又是从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手上接过了那个一脸冰霜的小男孩。
「司领儿,在看什么呢?」女人发现手里牵着的小女孩驻足,轻轻的掇着她的手喊道。
「妈妈,那边,刚刚我在商场里遇到的那小女孩在那儿。」小女孩边说边指着大门的方向。
小女孩的一席话让也正往大门走去的女人加快了脚步。
「站住。」眼看着推着轮椅的男人已走出了大门,苏嫣然不由的大喊。
推着轮椅的陆骁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的将暮云初推到了车门边后将她一抱而起后安置在座位上,动作流畅而标准,不带一丝丝的迟疑,彷佛这样的动作他早已做过了不下千百次的纯熟。
「你们是那两个孩子的父母?」陆骁才是转身,让刚好走到车边的苏嫣然透过缝隙看到了坐在后座安全椅上的双胞胎,却也刚好遮挡住了坐在前排门边的暮云初。
「……」陆骁无语的看着这个刚冲到他车边的女人。
精致的妆容下无法掩盖的病气,单鳯眼里透露着说不清的敌意,而她手下,还牵着个和陆乐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
而这个小女孩他恰好认识,就在不久以前。
陆骁直盯盯的看着苏嫣然,他知道她是为何而来,但他不想是那个先开口说话的人。他想看看,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就刻薄无理的小女孩有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母亲。
金丝边镜框下的眸光不仅漠然,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嘲讽;那眼里的精光彷佛就像是把人给看透般的让苏嫣然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眼神,苏嫣然这几年来没少见过。
对她,司海宏一直都是这样的眼神,再来,就是那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被称做六爷的人。
这样的眼光总是会让他想起六爷在婚礼后的第三天对她说的话:
「苏嫣然,婚礼、我给你了;领证,不可能。我可以给你所有属于孟达总裁夫人的荣跃,可你终究不是她,而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如果你安份,司家不会养不起这个孩子,可如果你妄想着那些不该属于你的一切,你就不要怪我们司家无情。」
当初,那个人说的是那么的冷情和决绝,让她剎那间明白了他真的好像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
可他明明长得和心里的那个人无异,只除了,除了对她好之外,他从来都不碰他,不管她使上什么手段,他总是有办法避过和拒绝他,一直到他倒下住进了医院,然后是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真的回来了,她恍然,原来一切的正如那个人说的,他不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休旅车的后面,等待着休旅车离开后可以驶进后接上等在门口的白发老人。
「嫣儿。」才扶着司海宏走到门口的司夜祁走了过来。
「骁哥。」
与此同时,陆骁身后的暮云初小声的唤着。
那唤着嫣儿的声音,暮云初是再熟悉不过了的。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不是……。
暮云初没再想太多,不等陆骁的回答和反应,她飞快的拉上了车门。
「司总裁?」陆骁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司夜祁,自从一年前这个男人在他办公室倒下后,他几乎快一年没有看到这个男人来找他了。
「你是……。」司夜祁边是礼貌的问道眼前的男人,边是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着有关这个男人的记忆。
「陆院长。」一道苍老有礼的招呼声在司夜祁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