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蛇郎君与孙擒龙二人,初时就使出了全力,经过方才两分钟的对峙,二人就已知道,对面那人是此生难遇的对手,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场中二人,一人使掌,掌如其名,排山倒海,势若蛟龙。一人使杖,毒蛇吐信,灵动而毒辣,正如其号。
二人均是暗劲高手,化劲不出,谁与争锋!
沈清欢定下心来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于场中二人。细细观察之下,略微琢磨出一些门道来。只见孙擒龙虽气势如虹,掌势连绵不绝,但脚下却步伐清晰,却又暗合某种规律,玄妙莫测,以沈清欢的才学智慧,也是一时深奥难懂。配以劈、盖、撞、拿等掌法,端的是威力巨大,掌风过处,皆是嗙嗙作响,如音爆一般,即使以沈清欢此时身体强如,若是稍微擦着,也必是皮开肉绽。
再看银蛇郎君,虽使的是手中一根银拐,状似阴邪,却暗藏霸道,步伐轻盈又不似残疾之人,沈清欢聚神细看,发觉虽然步伐看似不同,但与孙擒龙所使,有异曲同工之妙,仿佛是脱胎而来,再想想刚刚孙家几人略微透露出来的关系,怕这银蛇郎君真是这孙家嫡系。
孙擒龙大力威猛,外行看着以为稳占上风,但银蛇郎君熟知孙家掌法底细,虽然被逐出家门,更瘸了一条腿,但多年来不忘族本,苦心钻研,在此基础上,演创出属于自己的武功,一举跨进暗劲,更是突飞猛进。每每处于下风之时,总能在毫厘之间化险为夷。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管练没练过武,遇到这种级别武者的对战,众人皆是聚精会神,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打到千招开外,仍不分胜负,时间已悄然过去了半个小时。
闪转腾挪间,四周观众皆已朝外又退了几次,两人对战场地越来越大,所过之处,劲力所至,已是一片狼藉。只因交手之初,二人体力充沛,劲力掌控,游刃有余,丝毫不溢,战到后来,体力下降,内力损耗,两人对力道的掌控能力也逐渐下降。所以初始观者以为暗劲高手不过如此,平平无奇,越到后面,越是觉得可怕,演武场虽是重金打造,可也经不住暗劲高手的破坏,此时已是坑坑洼洼,事后必要重新翻整,方能再次使用。而场中各种兵刃早已破坏殆尽,散落在各处,寻常人等若不留意,稍有碰到,就会皮开肉绽,而孙擒龙两人却是视若无睹,如履平地,即使利刃亦不能伤其分毫,可见二人身体之坚,早已超越金属,常人不可揣度了。
两人对招许久,即使是暗劲高手,遇上同层次的对手,也是身心俱疲,更何况两人已是60开外的老人,身体比不得同境界的年轻人了。而孙擒龙乃是以掌力浑厚取胜,此时已由盛转衰,全凭一口不愿服输的劲道支撑,沈清欢还不觉得怎样,但旁边的孙擒虎虽然境界不如,但毕竟是明劲高手,却已是暗自皱眉。
再过得百招,银蛇郎君忽然步伐一变,以银拐为脚,竟与孙擒龙迈起同样的步伐,变拐为掌,与孙擒龙对起掌来。
虽然银蛇郎君一掌对两掌,却并不处下风,在气势上隐隐有压过孙擒龙之势。
孙擒龙劲力已然开始下降,同为高手的银蛇郎君岂会不知,因此才改换掌法,要以孙家的武功击败孙擒龙,以正其名!
孙擒龙虽然心知肚明,但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只能尽力支撑,他也晓得银蛇郎君并不比自己好上多少,这时看得就是意志,比得就是毅力!若自己输在了本家掌法之下,更是一个残疾,那自己真是颜面扫地,这家主之位还是拱手让贤吧!
又是百招而过,银蛇郎君忽得露出破张,拐下一软,孙擒龙心中大喜,以为银蛇郎君气力不济,立马右掌往银蛇郎君心口击去。这一掌,包含了孙擒龙全身仅剩的内力,更是想一击必杀,让银蛇郎君彻底闭上嘴巴。
掌到半途,孙擒龙心生警觉,再看银蛇郎君嘴角一丝冷笑,忽然寒意遍体,暗骂自己愚蠢,竟落入了对方陷阱,再想回掌,已然晚了。只见银蛇郎君真如银蛇一般,软如无骨,左手缠上了孙擒龙的右手,借着孙擒龙的去势,右掌狠狠地劈在了孙擒龙的左肩上。再顺势下滑到胸口,变劈为推。“咔擦咔擦”,几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接着就见孙擒龙大口吐出一口献血,左手耷拉着,已全无力气,脸色惨败,整个人平退了十几米,半跪在地上,显然,他输了!而且彻底地输了!
而银蛇郎君这边虽然赢了,但也并不有多好。最后时刻,孙擒龙见自己无法收手,狠下一条心,拼着两败俱伤,右掌也是打在了银蛇郎君的胸口!
但因为那一瞬的迟疑,去势已衰,比起自己所受的伤,银蛇郎君却是好上许多了。
银蛇郎君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孙擒龙,想要开口嘲讽两句,却因伤势,强提真气压制,最后只能冷笑了两声。
孙擒龙看着银蛇郎君,只是冷笑,以为他连话都不想对自己说上一句,这是赤裸裸地蔑视啊!气的又是一口老血喷出,这下真是再也支撑不住,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右手捂着胸口,萎靡了下去。
“大伯!”孙涛见孙擒龙被击败,立马就跑了过去,蹲在了孙擒龙身边,抱住了他。
“大哥,你怎么样?”孙擒虎此时也已经踱了过来,询问到。
在孙家,可以说是孙擒龙一人支撑着,若是孙擒龙倒了,虽然孙家不会马上就倒下,但也会日渐没落,除非有第二个暗劲高手出现。
银蛇郎君?虽然他也姓孙,可是他已经被逐出了家门,更何况今日还打伤了孙擒龙。那是绝不可能指望的。
若是孙擒龙不能恢复,别说在南江省了,就算苍水的武盟,地位也会大幅下降。这是孙家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如此突然,没有任何的准备。
沈清欢几人站在原地没有动,施震三人则是被刚才的比武震住了,三人原本是见孙家豪门,慕名而来,现在这副模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沈清欢则左右为难,自己来苍水原本是来拜访孙家,按理说见孙家有难,自己要站在孙家一边。然沈清欢受过银蛇郎君指点之情,若帮助孙家,未免显得有些忘恩负义。一时也是难以抉择。
“你竟然打伤我大伯,我要为我大伯报仇!啊啊!”孙涛站起身,朝着银蛇郎君就要冲过去,就被两只手抓住,挪不开步。
原来是孙擒龙孙擒虎兄弟二人分别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孙涛,免得上去受辱。虽然孙涛作为孙家后人,银蛇郎君想来不会下杀手,但打伤一顿总是免不了的。
“大伯,爸爸,你们不要拉着我,我要去打死他,为大伯报仇!”孙涛拼命挣扎着,却毫无用处。
“咳咳,孙涛,你到大伯身后来,你不是他的对手。”孙擒龙有气无力地说。
“大伯!”
“孙涛,不要说了,听你大伯的。”孙擒虎也对着孙涛摇摇头道,并一把把他拉到了身后。
孙涛见父亲和大伯均如此,只好站到了两人身后,只是眼中冒着熊熊火焰,死死地盯着银蛇郎君,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嘿嘿,孙擒龙,当年你陷害我的时候,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真是恶人有恶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从此以后,你也是个废人了!你这个苍水武盟盟主也坐到头了,让你风光了几十年,一朝跌落,不知你心中什么滋味!”银蛇郎君凄凄地笑了两声,说到最后,言语中饱含了许多索然之情。
“咳咳。孙振华,当年之事,我问心无愧,并无对不起你之处。是你自己勾引我家小娘,被我父亲捉奸在床,大伯见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一气之下才打断你的腿,把你逐出家门。事后大伯也是经常独自神伤,但是作为家主,他却也是执行家法,甚至你作为他的儿子,更把孙家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他才要更加严厉,以正家风!大伯为了你的事情,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两年之后,大伯就病倒了,家主的位子传给了我父亲,最后才到了我手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认为是我害了你,若不是你自误,大伯作为暗劲高手,怎么会心灰意冷,早早就去了。你到今日还不醒悟,真是枉费了大伯一片苦心!孙家从今日起,怕是在南江要一落千丈了,你怎么对得起大伯的在天之灵!”孙擒龙坐在地上,右手扶着心口,看了眼孙家的荣华门庭,想到今后,满目萧索地说。
银蛇郎君拄着拐杖,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孙擒龙。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孙擒龙虽然只是废了,还没那么快死,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而且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他也没必要再对自己说谎,要杀他的话,刚刚就动手了。自己废了他的武功,又废了他一条手,也已经报了仇了。
可是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孙擒龙,事到如今你还在信口雌黄,若不是你人前假仁假义,背地里满腹阴谋诡计,我父亲怎么会这么早就去了!”虽然银蛇郎君虽然有些相信了孙擒龙的话,但又不愿承认是自己害了父亲,银蛇拐杖猛烈地击打着地面,震地整个孙家都是不住晃动。
这时,孙擒虎站了起来,缓缓地朝银蛇郎君走去,不知是刚刚受的伤还不利索,还是怎么地。银蛇郎君虽然受了伤,但经过方才的交手,自信还能对付得了孙擒虎,便也不放在心上,随他朝自己走来。
“爸!”
“擒虎?”孙涛和孙擒龙同时开口道。
沈清欢等人也有些迷糊,不知孙擒虎要做什么。打又打不过,求饶也大可不必,直接跪那就行。
在离银蛇郎君还有三米的地方,孙擒虎停了下来,头也没抬,就这么直直地站着,像是做着什么抉择。
“砰”的一声,突然孙擒虎对着银蛇郎君就这么跪了下去。
“爸!”孙涛激动地叫了起来,以比刚才更加快的速度冲到了孙擒虎身边,伸手要拉他起来。可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孙擒虎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
“擒虎!”孙擒龙也是皱起了眉头,心思电转,低声而又不失威严道。
沈清欢众人也是摸不着头脑,难道真是下跪求饶?可刚开始看上去孙擒虎不像这种人啊,颇有一股不怕死的勇气。而且求饶也没有这么慢吞吞的,难道抹不开面子?
银蛇郎君看着孙擒虎,当年他被逐出家门的时候,孙擒虎才只有20来岁,现在也已是半百老人了,看着这个小兄弟现在跪在自己面前,为了他的哥哥,来向自己求饶,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