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萧婉就这么怔怔的盯着地上的那滩血迹,彩夏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娘娘。”
萧婉眨了眨双眼,怔忪的回过神,目光从那滩血迹上移到了封睿怀里的芷妃,瞧得她面色煞白,神色痛苦,当即萧婉拢了拢衣袖,眉眼见闪现慌乱惊讶的神色,急道:“快,快,快去叫太医。”
此时大殿里混乱无比,酒樽盘碟洒落了一地,可是却无人在顾及那些东西。
这次端午家宴梁贵嫔是费心费力,若是成了,不仅是在皇上面前露脸,更是向皇贵妃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是今日这事,若是芷妃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她便是首当其冲,要承受皇上的怒气。
芷妃这会儿子已经被人移到了偏殿,太医匆匆而来,只是瞧得那匆匆忙忙的宫女,大盆大盆的血水,和那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封睿此时的脸色除了焦虑,更是阴沉得滴得出水来。
时间越来越久,可是未见太医出来报喜,梁贵嫔的心是越来越沉,瞧得不远处铁青这脸的皇贵妃,梁贵嫔终是站起身来,跪在封睿的跟前哭道:“皇上……”
只堪堪说出了两个字,就瞧见一直酒杯被砸碎在自己的身旁,梁贵嫔当即吓得噤声,只低低的垂泪,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屋子里的诸人皆都战战兢兢,有梁贵嫔的例子在前,如今谁还敢说话!瞧得皇上那红了眼的样子,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头?
“皇上,芷妃娘娘的情况不好,怕是,怕是……”太医匆匆出来,跪在一旁道,似乎是被这气氛给压得,额头上的汗水从一开始就没断过。
“若是救不了芷妃,整个太医院都给她陪葬。”皇上那盛怒的声音盖住了太医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听在诸人的耳朵里,皆是一惊。
皇上这么说,那太医哪敢反驳,当即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皇贵妃当即想要开口劝说,却瞧得封睿那如吃人一般的眼神向自己射来,皇贵妃当即将嘴里的话语咽了下去。
整个殿内一片静谧,时间从未像此时一眼缓慢难熬。
萧婉微微低头,静静的盯着自己的绣鞋,江南的彩锦缎,华美绚丽,织法繁复,鞋面上的两只蝴蝶,缠缠绵绵,互相依偎,鞋头上缀着东珠,颗颗饱满圆润,这样的东珠,若放在寻常人家,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
萧婉的脚微微动了动,上头的东珠串也微微颤抖,接着灯火,这鞋倒是显得越发的流光溢彩起来,东珠映衬光辉在萧婉的眸中显得越发的璀璨。
突然一双黑子的鞋子走进了萧婉的视野,随即又消失,萧婉依旧低垂着头,听得太医的回禀:“皇上,芷妃娘娘和小皇子没了。”
没了,芷妃和小皇子没了。萧婉默默的在舌尖反复的回味这句话,微微抬头,皇上那俊朗的面容似乎让萧婉从心底生出一股胆寒。
梁贵嫔在听到太医的话时,当即瞪大了双眼,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会,芷妃怎么会没了?不会的,不会的。梁贵嫔连连摆头,似乎是不相信一般,但是在瞧见皇上那吃人一般的眼神后,从未见过皇上这样的神色的梁贵嫔当即有些害怕辩解道:“皇上,不是嫔妾,不是……”
这样的话却是让皇上更加的怒意横生,当即狠狠的踹了一脚,踹在了梁贵嫔的胸口。当即,梁贵嫔就昏死了过去。
“来人,将她拉入行刑司。”冰冷漠然的话语,让皇贵妃都不住的害怕,不敢为梁贵嫔说半句话。
皇上正是气头,人人皆是自危,就在诸人忐忑不已时,却见一个青色的身影跑了进来,跪求道:“皇上,求皇上给娘娘,给小皇子做主呀!”
“你是谁?”封睿瞧得这个擅自跑了进来的宫女,冷声道。
帝王之怒,连后宫妃嫔都无法承受,更何况一介宫女,当即喜儿便吓得战战兢兢,不过想着芷妃刚刚样子,喜儿到底是撞着胆子道:“奴婢是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喜儿,奴婢恳求皇上给我家主子做主呀!”
喜儿额头上的血和芷妃刚刚遗留下来的血迹沾染在一起,瞧着十分人。
萧婉微微坐直了身子,瞧得跪在地下的喜儿,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皇上,我家主子是让人给谋害的,皇上,请给我家主子做主呀!”
皇上微微靠在椅背上,微微低垂了眼眸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不过联系刚刚的那番场景,喜儿的结局似乎是已经注定了的。
封睿半响都没有开口,皇贵妃瞧得喜儿口口声声只言芷妃是被人害死,当即不悦道:“芷妃的事情皇上和本宫自会查清楚。来人,将这宫女带下去。”
似乎刚刚耗费了封睿太多的力气,如今听得皇贵妃的话,封睿依然是半阖着眼,并没有开口。
当即,便有人将喜儿架了出去。皇贵妃瞧得这一地的狼藉,心里纵然是不高兴,但是刚刚听得太医说芷妃没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雀跃。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相信这冠宠后宫这么多年的芷妃会突然死了?不过她却不敢在脸上又任何的表示,瞧得一旁从刚刚其就一直静坐的皇上,刚刚高兴几分的心情似乎又沉了下来。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了小半个时称,诸人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突然那就扰到了皇上。最终倒是皇贵妃微微开了口道:“皇上龙体贵重,这里到底污秽,皇上还是先回去吧。”
微微的抬起头,封睿瞧了一眼自己的身旁人,眼里的光让皇贵妃背脊一凉。不过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带着人离开了。
瞧得皇上那步伐有些不稳的一个样子,皇贵妃敛下心里的不快,带着人恭送。
萧婉隐匿在诸位妃嫔之中,对于那略微佝偻的明黄色背影,萧婉的心似乎被狠狠扯住了一般,只是那抹苦涩还未流露出,就被萧婉给遮掩了过去。
好好的家宴弄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谁心里也不会愉快,诸人离开口,都没有闲心议论,当即都是纷纷回了自己的宫室。
来的时候是傍晚夕阳十分,可是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东方的晨曦。点点光辉,从东方升起,黑夜的阴霾最终在这拂晓的晨光里散去,又是新的一天。
从轿撵上下来,萧婉的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思。彩夏微微头,扶着萧婉进了屋子。
焚香沐浴后,萧婉并没有休息,反而是去了小佛堂。昨儿个晚上的情形彩夏到喜现在还害怕,只是瞧得萧婉神色如常的样子,当即只得咽下心里的思绪,躬身站在门口守着。
隐隐约约的木鱼声响起,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心灵。可是那敲木鱼的人,心中的思绪却是为理清分毫。
微微叹了口气,木鱼声戛然而止,萧婉跪在垫上,瞧得供桌上摆着的那一尊观音,慈眉善目,普度众生,以心行善,而她却是每每在这里寻求一个避难所。
回忆起昨日的情形,萧婉终是站起身来,打开屋门,瞧得一直守在外头的彩夏,低声说了一句道:“走吧。”
彩夏不明所以,瞧得萧婉已经抬脚离开,当即也跟了上去。
“让小路子备撵,本宫要去景仁宫。”
芷妃的居所?彩夏心知劝不住,当下只得开口道:“娘娘从昨儿个起就未进任何事物,不若娘娘用些东西再去,”良久,彩夏终究是吐出了“芷妃”两个字。
萧婉的身形一顿,但却并没有转身,反而依旧是往门口走去,彩夏瞧得这样子,怕是劝不住了,当即只得命人通知了小路子准备好轿撵。
到了景仁宫,全是素白的一片。喜儿戴着白纱,瞧得萧婉来了,眼中含恨,却是欲言又止。
瞧得着空灵的灵堂,萧婉慢慢的走近了屋子里的那口棺材,芷妃就躺在那里,静静的阖眼,不受外头恸哭之声的干扰。
瞧得萧婉一脸悲伤的,喜儿终究是有些按耐不住道:“芷妃娘娘已经走了,贵妃娘娘来此做什么?”
“大胆。”彩夏冷着脸呵斥道:“身为奴才居然敢这样和贵妃娘娘说话。”
喜儿虽又怨念,但终究知道时候不对,当即便不再说话,只是脸色倒是一副分明不欢迎萧婉的样子。
上了柱香,萧婉瞧了一眼喜儿,并不说话,只道:“你家主子有你这样衷心的奴才也是她的福分。”
这话听在旁人眼里是赞赏,但是听在喜儿的眼里却是充满了讽刺之意。
“你不必觉得本宫是在讽刺于你,喜儿,自己做的事情得自己担着,好的妄想自己占有,坏的留给旁人,在这宫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萧婉幽幽的望向芷妃的排位,意有所指道。
“贵妃娘娘不必专程过来和奴婢说这些。”喜儿的声音带着丝沙哑:“奴婢的命贱,贵妃娘娘不用费心了。”
这样不客气的话当即让彩夏不悦,想要开口呵斥,却见萧婉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与喜儿多言,当即彩夏便忍下这口气,扶着萧婉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