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睁着眼睛盯着床顶整整一宿,到了第二日早晨,彩夏进来的时候,瞧得萧婉双眼通红,心中不觉一阵悲痛道:“娘娘。”
萧婉麻木的转过头瞧着彩夏良久,这才抬了抬手,示意彩夏将自己扶起来。
萧婉一动不动的任由宫人们伺候洗漱,彩夏瞧着萧婉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止不住的流泪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皇上一定不会让娘娘去的。”
萧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希冀,不过很快就消散了下去。
“怎么,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拦着本宫。”萧婉听得外头一阵喧哗,只见芷妃带着人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
萧婉略略的扫了她一眼,就将目光转了回来。
瞧着萧婉不搭理自己的样子,芷妃面带讥笑道:“恭喜婉贵妃娘娘,贺喜婉贵妃娘娘,嫔妾可是听说那蛮夷族点名要娘娘去和亲呢,以后娘娘嫁过去就是王妃了呢!”
萧婉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手,将心理的那股怒气强压了下去。
孙青芷是来瞧萧婉的笑话的,不过见萧婉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怎么会这么就善罢甘休,当下让身后的宫女将手里的东西摆到了桌子上道:“嫔妾是来恭喜娘娘的,这些个东西怕是那边远的地方都不曾见过,精贵着呢!”
说着,芷妃用两根手指挑起一条珍珠项链,在萧婉的面青晃了晃道:“这条珍珠项链可是东海的珍珠串成的,在大齐都不多见呢!”说着,挑衅般的将手里的珍珠项链扔在萧婉的面前。
“放肆。”就算那蛮夷真的是要以她为条件,但如今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来,她仍然是这大齐的贵妃,何时轮到一个妃子来说教她,当下萧婉冷冷的扫了一眼芷妃,那冰冷狠戾的眼神,像是一把剑一般,直直的刺入到芷妃的心里。
瞧着萧婉这要吃人的样子,芷妃不由的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萧婉冷笑的拎起桌上的东西,只听得“哗啦”一声,刚刚芷妃让人拿过来的东西都被萧婉被丢在芷妃的脚下:“芷妃,你是忘了你的身份吗?需不需要本宫好好的教教你?”
“你要做什么!”芷妃微微后退,脸上闪现出害怕的神色。
“本宫瞧着芷妃的胆子也不过如此。”萧婉讥诮的瞧着孙青芷如今的样子冷声道。
孙青芷似乎觉察到自己刚刚的样子有些失态,忙挺直了身体,将手放在那丝毫不凸显的肚子上道:“贵妃娘娘不要忘了,嫔妾的肚子里可是怀着龙裔!”
瞧着芷妃这耀武扬威又愚不可耐的样子,萧婉冷哼一声,不愿再与她多费言语,转过身坐回到刚刚的位置上,背对着芷妃道:“你说,若是本宫将你推到,你的肚子能不能安然无恙本宫不敢保证,但是本宫敢保证本宫在皇上那儿是绝对无事的,你信不信!”
“你。”孙青芷当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她也不傻,知道此事和萧婉不宜硬碰硬,只道:“那本宫就等着看贵妃娘娘到时候还如何笑得出来!哼!”
彩夏瞧着芷妃厉害时那誓不罢休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瞧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盯着茶水的萧婉。
一连三天,勤政殿都没有消息传来,萧婉虽然脸色和前几日一样,但是这心却是越发的沉了下去。
第四日上午,萧婉依旧是静静的坐在床边。彩夏瞧得这样子,只得微微低叹口气。微微转过身离开。却瞧见木芽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彩夏姑姑,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彩夏当下的“啊”了声,随即高兴的进了屋子,通知萧婉道:“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瞧娘娘的。”
萧婉欣喜的转过头,眼里含着泪道:“你再说一遍,皇上怎么了?”
“皇上来瞧娘娘了,皇上来瞧娘娘了。”
“本宫知道,定是皇上当初太忙了,这才没来,快,快给本宫梳妆。”瞧着萧婉欢喜的样子,彩夏也跟着欣喜的抹着泪。瞧着这几日萧婉如行尸走肉一般,彩夏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还没等萧婉选好衣服,皇上的龙撵已经到了重华宫的门口,萧婉当下只能抚了抚衣摆,整了整头上的钗饰,急忙的领了宫人去了宫门口。
“嫔妾见过皇上。”
“平身吧!”封睿瞧着萧婉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当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彩夏奉好茶,将萧婉和皇上有事要商,当下便知趣的领着宫人们退了下去。
“皇上,这是新泡的梅花茶,皇上尝尝。”萧婉说着即将茶盏奉了上去。
与萧婉的激动和欣喜相反的是,封睿却是非常平淡的扫了一眼萧婉。
萧婉当下心里一滞,手不由的一僵,随即缓了脸色,将茶盏放下,随即夹了一块糕点道:“皇上尝尝这新做的糕点。”
封睿依旧是刚刚那副淡淡的神情,当下萧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强作镇定道:“皇上,您今日来找嫔妾什么事儿呀!”
虽然萧婉装作极为平常的口吻,可是细听,言语里倒是有些微微颤抖。
封睿瞧了眼萧婉道:“蛮夷使者来盛京言和的事情,你可知道?”
“嫔妾知道。”萧婉微微低头,掩饰的心里的害怕。
“朕今日心里有一惑,还需贵妃给朕解解。”
“是,皇上请说。”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贵妃的闺名是如何让那些蛮夷的人知道的。贵妃可是知道?”
萧婉听到这话,当下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道:“皇上,嫔妾怎么会将自己的闺名告诉旁人!”
与萧婉的委屈相比,封睿只是眯了眼道:“那朕倒是疑惑了,为何这使者点名要贵妃去和亲?贵妃难道不应该和朕解释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婉此时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冷,有些东西正在慢慢裂开。
“怎么,贵妃答不上来了?”封睿的眼里透出一股子的冷冽。
“皇上,嫔妾从未做过这事儿。”萧婉双目含泪,跪下道:“嫔妾自进宫一来,一直恪守宫规礼仪,从未做过逾矩之事啊,皇上!”
“你做没做过,自己心里知道。”封睿的眼里带着丝厌恶,好似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便是毫不留恋的站起身,出了屋子,萧婉跪在地上,想要抓住那抹明黄色的衣摆,可是让萧婉没想到的是,纵然她抓到了衣摆,那衣摆的主人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自然不会更改。
彩夏进来的时候,瞧着萧婉绝望的盯着门口,当下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就瞧见萧婉的身子就这么软软的倒了下去。
封睿刚到勤政殿没多久,就听得宫人说婉贵妃晕了过去,封睿的眼里透出一抹厌恶道:“让太医诊治着,派人去重华宫瞧着,免得她弄出什么事儿出来。”
蒋海一听这话,知道皇上这是打定了主意,怕是这婉贵妃是必须要去和亲了。
等萧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彩夏不敢告诉萧婉这重华宫内外如今都已经被禁兵把守,而皇上的圣旨也已经下了下来,说是一个月后就让婉贵妃和亲。
可是纵然彩夏,木芽和小路子瞒得再好,萧婉终究是发现了不对劲,其实萧婉一醒来就知道皇上怕是心意已决,只是她不愿意面对,可是这几日,就算她呆在屋子里,也可以感觉到整个重华宫的气氛不对。
“彩夏,扶我下去走走。”萧婉在床上躺了几日,神色终于好了点,这日,瞧着外头出了太阳,萧婉这才起了出去走走的心思。
只是彩夏却是面带难色,这屋外全是禁军把守,娘娘若是瞧见了,难保不会伤心,这身子才有了起色,可是经不得折腾了,当下彩夏撒了谎道:“娘娘的身子弱,不若再养几日再出去走走吧,这天儿虽然出了太阳,可是这风寒,娘娘还是不要出去了。”
只是还未等彩夏将这些话说完,萧婉以及掀开被子站起身来道:“梳洗吧。”
“娘娘。”彩夏有些着急的叫了一声,不过在瞧见萧婉那清明的眼神后,当下不敢多言,只能干着急。
与往常不同,萧婉没有挑平日里戴着的那些个素雅的钗饰,反而将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另挑出了一条华丽的头面出来,与之相配的自然就是华服了。
彩夏摸不清萧婉此时到底是在想什么,当下就算是想要阻拦,也不知道说什么。
瞧着都收拾妥当了,彩夏当即就要扶着萧婉出去,却见萧婉指了木芽道:“你陪着本宫去,彩夏留在宫里吧!”
萧婉的话自然是没有人敢违抗的,彩夏只能够给了木芽一个眼色,示意她好生警醒些才是。
这几日萧婉的情况木芽也瞧在眼里,当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就扶着萧婉出了屋子。
外头的空气让萧婉觉得心里稍稍舒畅了些,明明是明艳艳的太阳,萧婉却还是觉得有些冷。木芽瞧着萧婉打了一个寒颤,当即关切道:“娘娘,奴婢给娘娘拿一件披风过来吧。”
“不用了。”萧婉摆了摆手道:“不过是走走罢了,冷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