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孙嫔的胆子并没有这么小,她自幼在坊间长大,当然不是被吓大的,只是刚刚这些个宫妃全部都调转过来对着她,一下子未反应过来,这才生了怯心。地上的冷意透过膝盖慢慢的传了上来,倒是罕见的让孙嫔那有些害怕的心平静了下来。不过仍是低着头,倒是让众人一时间没觉察出来。
“皇后娘娘,嫔妾不知何罪之有?”
皇后瞧着下头的孙嫔不仅不知罪,反而这般问道,心中不悦道:“刚刚这些个话难道你都没有听见吗?”
孙嫔既然已经平复了心情,自然就没了那般害怕和紧张,听了皇后这话,低声嗤笑了一声,随即道:“刚刚声音过于嘈杂哦,嫔妾倒是没听清楚,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明示?皇后发现这孙嫔的情绪较之刚刚已经平静了许多,倒不那般惊慌失措了。只是刚刚孙嫔的那声笑虽然不大,她可是听得真,如此这般气焰嚣张,岂不是在蔑视她这个皇后,更何况这笑声怕是不少人听见了,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她这个皇后的面子岂不是不要了?更何况皇上当初未同她说,便恩赐了这孙嫔大婚之赏,就已经让她颜面无光了,如今得了这个机会,怎么能不好生利用?
孙嫔心里倒是没皇后想的这么多,她不过想着自己如今正得皇上寵爱,皇后若是要罚她,怎么也得要顾忌皇上,而且这么久一来,她每次借口不适不来凤仪宫请安,而皇后也每每同意,还让人送了不少的东西过去,因此皇后在孙嫔心中的形象就是个温吞没有脾气的人,故而,孙嫔倒是越发的笃定了皇后不敢罚她。
孙嫔的那点儿心思怎么瞒得过皇后,之间皇后拉下脸道:“本宫问你话,你倒是出声讥笑,简直是没了礼法。”
谁知孙嫔见了皇后黑了脸,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还言之凿凿道:“皇后娘娘,嫔妾并非故意的。”
萧婉拿着帕子的手一顿,随即装作无事人一般慢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若是聪明一点儿,听得皇后这话,就要否认,她瞧着孙嫔近来怕是被皇上寵得有些忘乎所以,倒是公然和皇后摆起了擂台,对皇后的问话反声讥笑,还公然言道自己并非故意而为之,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真是不经过大脑,若是皇后揪着这事儿,治一个蔑视皇后,蔑视皇家的罪也不为过,她可不认为这么好的一个借口皇后会放任不管。
皇后的心里自是憋着一股气的,就算是当初的皇贵妃,那也是日日要来给她请安的。这孙嫔才进宫没几个月,连三跪九拜的大礼都行得勉勉强强,平日里的请安更是瞧不见人影,这般恃宠而骄的人,她当初不过是因着皇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今,皇上赐了孙嫔大婚之礼,给了她这个皇后下了这么大个面子,而这孙嫔不仅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更是不知好歹的出言耻笑于她,若是她连这都忍了,那这宫里的人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欺侮她头上了,当下皇后便怒了道:“来人,孙嫔言行不敬,公然蔑视皇家,赐胭脂红。”
胭脂红是宫里对掌嘴之刑的美称。宫里掌嘴之刑,并不是将人打出血,那是失了美感,这宫里的掌嘴之刑,用的是专门的桃花木,那木头轻薄好用,被打之人,不仅不会出血,反而脸上会出现鲜红之色,远远望去,那模样倒是似涂了胭脂一般,好看得紧,因此变得了胭脂红这个名字。
碧蓝不知道这胭脂红是什么,不过瞧得那五大三出的宫女要来碰自己,当下便知道这胭脂红怕不是什么好东西,立即出言道:“皇后娘娘,这事儿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您……”
话音未落,就听得响亮的一声,孙嫔白皙的左脸上,顿时就鲜红一片,那模样煞是好看,正是应了这胭脂的美艳。
掌嘴的嬷嬷可不给孙嫔再次开口的机会,手里的那一小块桃花木倒是使得风生水起,瞧得已经打了二十板,萧婉知道,若是再打下去,孙嫔这张脸怕是会毁了,她辛辛苦苦才弄了一个人进来,若是被皇后就这么的弄没了,倒是后再弄人进来就不可能了,当下便开了口道:“皇后娘娘,孙嫔到底年幼,进宫时间尚短,难免有礼数不周的地方,想来也不是故意的,皇后娘娘素来大度,二十下惩戒已下,孙嫔也知道自己错了。”
皇后扫了一眼萧婉,又瞧了眼已经低下头的孙嫔,这才吩咐道:“行了。”
那嬷嬷住了手,原本擒着孙嫔的宫人也都松了手,孙嫔一下子没了支撑,顿时就倒在了地上。喜儿忙跑了过去,扶起了孙嫔。
孙嫔倒下的时候,虽然有手支撑着,可到底是碰到了脸,她只觉得脸上一股子钻心的疼。瞧着上头优哉坐着的皇后,孙嫔的眼里射出了怨恨的目光。
皇后丝毫没有将她这情绪瞧在眼里,冷声吩咐道:“待孙嫔下去瞧瞧太医,这些日子孙嫔就好好在景阳宫里好好反省。”一句话下来,倒是要禁了孙嫔的足。
孙嫔刚要出声,就疼得倒吸了口冷气,皇后瞧着她那样,淡漠道:“还不讲孙嫔扶下去!”
喜儿忙行了告退礼,急匆匆的扶着孙嫔往太医院去。
瞧了一出好戏,皇后还禁了孙嫔的足,这会儿子倒是让众人开心不已,想着待会儿待皇上下了朝,将皇上引到自己那处去。皇后自然也是知道众人的心思,当下便让诸人跪安了。
萧婉除了凤仪宫,正要上轿撵,就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婉贵妃娘娘,请留步。”
萧婉转身,瞧得是吴淑妃唤住了自己,倒是有些诧异。
吴淑妃走到萧婉面前,福身行了礼里,这才开了口:“婉贵妃娘娘好算计。”
萧婉瞧得吴淑妃那带着些怨恨,不甘和诸多负面情绪的眼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沉声道:“吴淑妃说什么呢?本宫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瞧得萧婉装聋作哑,吴淑妃脸上的怨恨更重了,正要质问,却听得萧婉道:“吴淑妃若是有听传言的时间,倒不如好好的去瞧瞧四公主,如今到了季节变换,吴淑妃可是要多注意才是。”
瞧得萧婉说了这句后,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轿撵,吴淑妃有些不甘的捏这帕子,金枝瞧得自家主子脸色不善,有些担忧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吴淑妃瞧着萧婉贵妃的依仗越行越远,直至看不见,这才起身回了咸福宫。
一路上吴淑妃沉默不语,金枝也不敢多言。等回了咸福宫,一进门,就瞧见四公主笑着跑了过来道:“母妃。”
吴淑妃有些复杂的瞧着在这儿等着自己的四公主,对一旁的孙嬷嬷吩咐道:“待四公主下去,本宫想要静一静。”
平日里吴淑妃对四公主可是格外的疼爱,今日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孙嬷嬷可不敢问,只是将目光转向了金枝,却见金枝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见此,孙嬷嬷便躬身将四公主带了下去。吴淑妃瞧着四公主封畅的背景,神色有些晦暗,转身便往屋子里去,金枝想要跟进去,却见吴淑妃道:“本宫要一个人静静。”
进了屋子,在床头柜子里最上层的隔间里,吴淑妃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慢慢的将盒子里头的的锦布拿出来,这锦布不是旁的,正是萧婉怀疑太后留下来的懿旨。
吴淑妃将那锦布拿出来,平铺在桌上,上面的内容她如今都能够背下来,可是她一直都弄不清楚为什么太后娘娘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一个懿旨,不是让皇上晋她为贵妃,反而是和萧婉有关。
萧婉回去没多久,就让彩夏将金玉无痕膏送去了景仁宫。这金玉无痕膏可是千金难求,就这么给了孙嫔,彩夏不免的有些心疼道:“娘娘,不是还有雨露膏吗?要不奴婢将那雨露膏送去给孙嫔吧。”
萧婉将手里的玉瓶放在盒子里装好后,递给彩夏道“千金和百金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可咱们也不用将这一整盒都送去给孙嫔吧!”彩夏还是有些舍不得道。
“孙嫔靠的是那张脸,若是脸毁了,那咱们之前就前功尽弃了,若是你选,你选哪个?”
一语点醒梦中人,萧婉这话让彩夏醍醐灌顶,知道自己眼界太过狭隘了,当下便道:“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孙嫔回了景仁宫后,便宣了太医过来,只是这伤在了脸上,自然是要小心调养,而且还有诸多禁忌,否则的话,很可能会留下疤痕。
听到太医这么说,孙嫔就恨不得让皇后也尝尝这个滋味,可是她如今却是连口都不能开,只得卸下心思,想着等待会皇上过啦瞧她的时候,她可要好好的告皇后一状。
岂知孙嫔从早上等到晚上,却硬是没有等到皇上过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皇上在来这儿的路上,被皇贵妃给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