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就要到腊月了,宫里头倒是热热闹闹的,不过重华宫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虽然三公主和柔淑仪的事情不了了之,可是众人也都瞧了出来,这婉贵嫔怕是要失寵了。之后皇后虽然说要让内务府拨几个太监过来,不过内务府却是一直没来,倒是二公主来了几次,瞧着重华宫分外的冷清,央着欣婕妤给萧婉送几个宫女过去。
欣婕妤倒也应了这话,不过却是送了两个粗使的宫女过来。萧婉只留了一个,平日里让她在院子里做些活计,并不进殿伺候。另一个则是退还了回去。
小圆的事情萧婉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到底是过去但是事情了,如今的日子虽然不像原来那般荣耀,却也是难得的安稳。重华宫里也是难得的清净。
彩夏头上的伤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仔细瞧,倒是不怎么明显。不过到底是破了相,萧婉瞧着可惜,倒是彩夏反而一点的都不在乎,只道这样就可以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着,不用嫁人。
小李子和紫芝已经成了过去式,平日里彩夏倒也不再萧婉的面前提起。小荣子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身体健康,倒是帮着彩夏干了不少的事情。
今年的盛京如同往年一样,十二月里倒是时时飘着雪。虽然萧婉如今不受宠,但是到底是正三品的贵嫔之位,东西虽然比不上以前那边好,但也不错,而且如今重华宫人少,东西到也齐全。
“娘娘。”彩夏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这才掀了帘子进来,屋子的暖气迎面扑来。往炭盆里加了一小块炭后,彩夏这才走到萧婉的身边,瞧着萧婉又在抄写东西,便将一旁那抄好的纸张放在一边道:“娘娘,休息一会儿吧。”
萧婉放下笔,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腕道:“可是都送去了?”
彩夏点了点头,不过面上显现出些担心道:“送是送过去了,但是太后娘娘怕是不会瞧。”
萧婉倒是丝毫不在意:“送不送是咱们的心意,太后收不收,那是太后娘娘的事情。”
自从当初那场变故后,萧婉已经抄写了近两个月的佛经了。不过瞧着主子的性子越发的平和了之后,彩夏觉着这日子倒是有了盼头。
“奴婢今儿个瞧见了四公主。”彩夏瞧了一眼萧婉,低声道。
三公主的死是萧婉的一个心结,彩夏平日里也是能不提就不提,如今四公主也是这两个月来头一次提及。
萧婉微微掩下眸中的情绪,低声问道:“那孩子还好吗?”
彩夏今日也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因此倒也说不详全,只道:“四公主和二公主在院子里玩雪,奴婢瞧着倒是开心。”
“她开心就好。”萧婉只说了这么一句后,转而问道:“小荣子呢?”
瞧着萧婉不愿提,彩夏倒也不说四公主的事情,不过说到小荣子,彩夏倒是笑着道:“他倒是精力旺盛,一大早上的就起来和宫人在院子里扫雪,奴婢刚刚回来这会儿子,院子里可是干干净净的。整洁极了。”
萧婉莞尔一笑道:“瞧着让他们不要受了凉,早上剩下的那些个姜汤给你和小荣子热一碗。”
彩夏微微有些不同意,虽然内务府不曾克扣过娘娘的份例,可是多要些却是艰难。娘娘当初身子受寒,那些个份例药材倒是根本不够,血燕如今也是吃不起,就连太医的问诊也不过是一月一次罢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些姜和红糖来熬水,说是可以驱寒暖体,如今给他们这些下人喝,那娘娘到时候喝什么,因此彩夏摇了摇头道:“那是专门给娘娘熬的,奴婢和小荣子就不用了。”
“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到时候浪费了可惜,你和小荣子喝一碗也不碍事。”
瞧着这柔柔和和的语气,却是半分的不容置疑,彩夏便歇了心思,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叫小荣子过来。”
等彩夏悉悉索索的掀开了帘子出去,屋子里头又再一次恢复了安静,只有炭火时不时发出了噼啪声。
萧婉的眸色微暗,瞧着桌上那一大叠的佛经,并不言语。
年前的各种活动,萧婉已经在皇后备了案,说是身子不适,皇后自然也不强求,毕竟如今的婉贵嫔不是当初的那个,少了她,也并无不可,因此,连带着除夕夜的家宴,萧婉也只窝在重华宫里和彩夏,小荣子二人一起过。欣嫔送来的那个粗使宫女倒是给她放了半天的假,倒是去别处凑热闹去了。
外头鞭炮齐声,重华宫里倒也灯火通明。萧婉身子有些犯懒,就歪在一旁的榻上和听着彩夏说着笑话。小荣子倒是一直扯着嘴笑着。萧婉微微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外头挂着红灯笼,倒是依稀可辨院子里的那几颗梧桐树。
前几年的除夕,院子里热热闹闹的,紫芝陪着她一同去前头参加宫宴,彩夏,春容和小李子几个就在这重华宫里院子里头摆上一桌,大家一齐热热闹那的。到了午夜,去城门楼上瞧那漫天的烟火,回来再给大家发个压岁钱。到了大年初一,除了皇后,皇上和太后的赏赐外,交好的妃嫔都会送来贺礼……
“娘娘,娘娘。”彩夏轻唤了一句,将萧婉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瞧着桌上的果盘子,萧婉笑着拿起一颗核桃放进嘴里道:“怎么了?”
“外头开始放烟花了,娘娘可要出去看看?”
透过窗户,外头的烟花五彩缤纷,光亮照人,萧婉却是失了心思,不过瞧着彩夏和小荣子那高兴的劲儿,倒是不拘着他们道:“若是喜欢,就出去瞧瞧。”
瞧着彩夏有些放心不下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的样子,萧婉笑着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不成倒是会跑了不成,你和小荣子若是再这么犹犹豫豫的,到时候可就瞧不见烟花了。”
彩夏虽然年纪比小荣子长些,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如今终得安稳,自然是心中欢喜,因此听了萧婉这话,便道:“那娘娘若是有事儿,便叫奴婢和小荣子,奴婢和小荣子就在外头。”
瞧着彩夏那交代的模样,萧婉反倒是爽快的挥手道:“快去吧,快去吧!”
外头的烟花越放越大,彩夏听着那一声声振聋发聩的声音,忙和小荣子一同出去了。那绚丽多姿的烟花,将整个盛京都照的如白昼一般。
烟花声渐渐的小了起来,彩夏忽而听得有人在敲门。这大晚上的,又是除夕夜,谁没事儿回来重华宫,因此只当自己是听错了,不过那敲门的声音却一直没停,彩夏心里微微有些害怕,;拉着小荣子,又从墙角处拎了一把扫把防身,这才走到门口,示意小荣子开门。
小荣子慢慢的打开宫们,就瞧着一个人影站在门口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听着这声音,彩夏这才瞧出来这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吴嬷嬷,瞧着自己还举着扫把,讪讪的将扫把放到身后,疑惑道:“吴嬷嬷,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事儿吗?”
吴嬷嬷将手里的食盒一把塞到彩夏是手里道:“今儿个晚上皇上赏菜,太后娘娘给贵嫔娘娘赏了一道。”
原来这盒子里是赏菜!彩夏忙接过那食盒道:“嬷嬷进来坐坐吧!”
却见吴嬷嬷摆手道:“不用了,太后娘娘还等着我去回话呢!太后娘娘说,明儿个初一,贵嫔娘娘不用去宁寿宫请安了,好生休养才是。”
“是,奴婢会转告贵嫔娘娘的。”
吴嬷嬷交代完这些,就离开了重华宫。彩夏和小荣子将大门锁好,这才拎着食盒进了屋。
萧婉瞧着彩夏和小荣子出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倒是拎了一个食盒进来,还面带喜色,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彩夏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道:“刚刚太后娘娘身边的吴嬷嬷过来,说是太后娘娘赏了一道吉祥菜给娘娘。吴嬷嬷说,明儿个初一请安,娘娘不用去宁寿宫,让娘娘好生休养着。”
等彩夏将食盒打开,里头倒是放了两份东西,一份是吉祥菜,一份是一碟五彩缤纷的饺子。彩夏微微有些不解道:“怎么有两份?”
萧婉瞧见那饺子,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当下倒是拿起银筷来,给彩夏和小荣子一人夹了一个道:“吃吧,原以为今年没有饺子,没想到这会儿子倒是吃上了。”
听了这话,彩夏眼里蓄出了泪水,也不管为什么会有两份菜,只道:“是奴婢让娘娘受苦了!”小荣子不能说话,当下也和彩夏一样,埋着头。
“瞎说什么呢!”萧婉分别敲了彩夏和小荣子的头道:“这屋子可不都是你们布置的?不过是一份饺子罢了,没得让你们这么伤心起来,若是这样,那就将这碟饺子扔了好了。”
一听萧婉要扔了那饺子,彩夏立即道:“这可不行啊,娘娘,都说除夕吃饺子,一年顺,娘娘可不许将这些饺子给丢了。”说着,更是小心的将那盘子往里头推了推。
萧婉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道:“行了,吃吧。”
虽然萧婉让他们吃,不过到底是礼不可费,当下等萧婉用了之后,彩夏和小荣子这才将剩下的饺子分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