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妃这会儿子回了慈宁宫,只留了钱嬷嬷一个人在跟前伺候着。
“娘娘,该喝药了。”钱嬷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走了进来,低声道。
齐太妃懒怠的卧躺在榻上,提不起精神道:“喝了也是无用,倒不如不喝的好。”
听着齐太妃这话的意思,钱嬷嬷只得微微一叹道:“娘娘,身子要紧。”
一听钱嬷嬷提到这个,齐太妃有些伸出手来就将那药碗给打翻在地,里头暗褐色的药汁撒了一地。钱嬷嬷无奈的瞧着那满地的狼藉,并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是想着待会儿得再去熬一碗药才是。
齐太妃近来心情可不怎么好,那****不过是略微提了一提说是打算等醇亲王回来搬出宫去,谁知道,没过几日,倒是受了风寒,如今都一个月了,却还是没好,每日身子疲累,提不起精神。她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怎么会好好的就得了风。齐太妃当初颇受先皇宠爱,先皇更是生了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的想法,若不是齐太妃不愿,如今坐在这龙椅上的可不是当今圣上,而是醇亲王了。可是如今皇上继位,醇亲王母子不仅够好好的活着,醇亲王更是能够掌管西北大军,不得不说,她们母子都不是什么愚蠢的人。因此,齐太妃估计自己这次风寒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让她得罢了。
这后宫里头除了上头那位,倒是无人在敢这般了。齐太妃虽然在先皇死后甘愿去陵墓守陵三年,为的不过是能够求得一方安稳的日子,可是如今她不过是稍微提了提要去醇亲王府里养老,而醇亲王更是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将兵权上交,求个闲散的王爷,就算如此,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们母子,当真是欺人太甚。不够纵然是心里不愿,可是齐太妃每日却都是按时服药,可是她发觉近来几日,这药效倒是越发的猛烈了起来,不说旁的,只单单说她每日清醒的时辰是越发的断了起来,而且说上两句,微微一动,就觉得甚是劳累。因此,钱嬷嬷端药进来后,齐太妃不由的恼怒将那东西都给打翻在地。
不过齐太妃素来是个聪明的,打翻了药碗之后,并没有显现出什么多于的情绪,只道:“再去熬一碗就是了。”
钱嬷嬷虽然知道如今的形势,可是却也是身不由己,因此听得齐太妃这么说,当下就点头道:“奴婢这就去给娘娘熬一碗。”
刚准备转身出去,就听得齐太妃道:“慢着。”
钱嬷嬷收住了脚步,转过身子躬身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齐太妃最终是下定了决定道:“就按先前说的去做。”
钱嬷嬷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道:“是,娘娘,奴婢知道。”
宁寿宫里太后发怒,众人自然不敢再言语。二公主今日将四公主带过来,原是想着能够求太后娘娘看在四公主的份上,饶过婉贵嫔,可是如今瞧着太后那张冷冽的脸,二公主突然有些后怕了起来。
打从二公主进来后,欣嫔就觉得事儿怎么会赶得这么巧,如今一见,倒是明了了许多,怕这是二公主想借着这个机会去就萧婉,不过瞧着这形势,也不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了。
萧婉一直闭口不言,只是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不见丝毫的怯意。太后没想到小豌豆最会这么硬,当下就要让人赏板子,就见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走了过来,在吴嬷嬷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吴嬷嬷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变,没有丝毫耽搁的将刚刚那宫女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后听后,有些震怒道:“这可是真的?”
吴嬷嬷当即躬着身子道:“刚刚召的。”
太后晦涩的瞧了一眼下头跪着的萧婉,对吴嬷嬷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是,太后娘娘。”
没多久,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拖了上来,宫里的妃嫔哪里瞧见过这样的情景,有些当即就叫出了声。赵贵人被宋嬷嬷提前安置在了屏风后面,并没有瞧见,不过听得众人的声音,想来情景却是不太适宜。
太后却是没露半分的其他神色,瞧着地上那模糊得有些辨不清样子的人道:“就是你下药害死三公主?”
“是我,是我下药害死三公主,也是我用那麝香将柔淑仪肚子里的胎儿弄流产的。”
萧婉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里猛然一惊,她没想到这人居然是紫芝。而太后没想到这人居然和毒害柔淑仪的孩子有关,不过太后身居后宫多年,仅凭一个宫女的话,自然不能断定,不过声音却含着冷意道:“你说你毒死三公主和柔淑仪,那哀家到呀问问,你身为重华宫的管事姑姑,为何要这么做?”
紫芝冷眼抬头道:“因为奴婢狠。”说着,便狠狠的瞪了一眼萧婉,那样子恨不得是要杀了萧婉一般。“贵嫔娘娘怕是已经忘了奴婢的妹妹了吧,当初奴婢的妹妹被吴更衣害死,贵嫔娘娘答应帮奴婢,可是之后呢?”紫芝忽然提高了声音,眼里泛出掩饰不住的狠毒道:“贵嫔娘娘,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当初明明是吴更衣害死奴婢的妹妹,可是在吴更衣被打入冷宫后,你却屡屡施以援手,更是让人送东西去。”说完,紫芝唾了一口血痰,随即对太后道:“奴婢自幼与妹妹一同长大,这般深仇,不仅不能得报,还是时时对仇人施以援手,我可真做不到,好在老天有眼,那吴更衣最后终于是死了,可是这口气奴婢真是咽不下去。”
在听到紫芝提及她妹妹的时候,倒是有人下去查了,这紫芝进宫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个妹妹,当初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吴更衣,便被打了三十大板,当天晚上就没了。不过因着时间久远,也只能查出这些模模糊糊的信息。太后瞧着那满眼恨意的紫芝道:“这么说三公主的吃食里头有毒,也是你下的。”
紫芝毫无惧色道:“没错,而且那五彩宫绦也是我下的毒。”
柔淑仪听到自己的孩子是这么没了的,当下就有些坐不住了,哭喊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紫芝斜眼瞧了一眼柔淑仪和她身边的萧嫔,冷声道:“柔淑仪深的皇上宠爱,若是孩子没了,皇上定然会彻查,到时候贵嫔娘娘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这话虽然说的有理有据的,但是太后却觉得另有东西,因此道:“那哀家问你,那五彩宫绦里是怎么样混进麝香的?”
紫芝既然认罪了,就没想着自己要回去,不过听着太后这话,怕是对自己的说辞并不信任,因此狂笑道:“太后娘娘,这事儿您就要问萧嫔娘娘了。”
萧嫔在听到紫芝将所有罪状都担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妙了,如今听得她还将自己拉了进来,当下就跪下哭诉道:“太后娘娘明鉴,嫔妾怎么会这么做,嫔妾与柔淑仪情同姐妹,听闻柔淑仪怀孕嫔妾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去害她!”说着,萧嫔指着萧婉道:“太后娘娘,这奴才是婉贵嫔身边的宫女,定然是婉贵嫔让她这么陷害嫔妾的。”
瞧着萧嫔那好似被冤枉得无比凄惨的样子,萧婉并没有出声,反而是紫芝冷笑道:“萧嫔娘娘,奴婢没有证据,你自然可以说奴婢是冤枉你,可是您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说完这话,紫芝微微将目光转向萧婉,微微动了动嘴巴,继而决绝的闭上了眼睛。
只见一丝丝血迹从紫芝的嘴巴里留了出来,她身后的嬷嬷瞧着这样,忙掰开了紫芝的嘴巴,发现她已经咬舌自尽了,当下就道:“太后娘娘,她咬舌自尽了。”
时期还没有问清楚,这人就死了,太后当场就厉声道:“见她丢到乱葬岗去。”
“是,娘娘。”
萧嫔现在是恨死萧婉和紫芝了,她倒是没想到,这事儿到了如今,竟然还有这么一出,连带着将她也给套进去了,因此,等太后处决完紫芝后,萧嫔就满眼泪痕,可怜巴巴的望着太后道:“太后娘娘,那奴才是在冤枉嫔妾呀!”
见太后不为所动,萧嫔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吴淑妃。可是吴淑妃就如老僧坐定一般,一直都瞧着自己前面不远处的地板,丝毫没有移动目光。
与哭喊叫冤的萧嫔不同,此时的萧婉虽然面色平静,可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刚刚紫芝咬舌自尽前,分明对她说了“对不起”。瞧着她身上的伤,也是不轻,想来为了能够扛到今日,怕是受了不少的苦,如今更是将自己的姓名给搭了进去。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紫芝的性子?若真是为了她妹妹的事情,依照紫芝的性子,她定然是会说出来的,可是如今她走的这么决绝,只怕如今小李子,小荣子和青玉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了。
太后微微闭了眼,让人瞧不出异样,只是她手里的佛珠却是飞快的转动着。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太后这才睁开了眼道:“其他三个人呢?”
吴嬷嬷躬身回禀道:“审了许久,一直都没问出什么来。”
太后瞧着跪着的萧嫔和婉贵嫔,心里有了思量,那奴才的话一半可信,一半不可信,她可不认为萧嫔和婉贵嫔的手里都是干净的。不过这事儿到了如今,怕也是审不出什么来了,因此太后凝了凝神道:“婉贵嫔先回重华宫禁足,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行处置,萧嫔禁足一个月,好好抄写清心咒。”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萧蔷还是谢了恩,而萧婉依旧想刚刚那般,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只是磕头谢了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