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挨个找过去,果然在一间病房的门卡上看到了“金琴”二字,推门进去,见其他两个床都空着,只有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便走过去笑着问道:“你就是金琴吧?”
金琴从床上坐起来,茫然道:“是,您是?”
刘淑娴在她的床尾坐下,笑道:“我是安子皓的岳母。”
金琴听了,马上警觉起来。
刘淑娴笑眯眯道:“你怀孕了,还想生下来,对吗?依我看,你这赌注下得太大了,一旦赌输了,想翻盘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金琴气愤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淑娴依旧笑眯眯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家梦遥出生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本人长得漂亮,还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作家,至于生孩子嘛,是个女人都会,你认为,安子皓仅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离婚娶你吗?”
金琴听了,气鼓鼓地盯着她,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刘淑娴又道:“你若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应了那句话——为一夜风流,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忠言逆耳,希望你认真考虑清楚。告辞!”
刘淑娴说完,站起身兀自走了。
金琴回想着她说的话,暗道:“你无非是想说,我处处比不上你女儿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如此想着,心里既气愤又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话说王丹出差回来,将行李放回家后,便来医院看金琴。
金琴此时正为刘淑娴的突然造访生气,见王丹到来,像见着亲人一般,扑进她怀里便哭。
王丹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病情有变化?”
金琴方松开她,抹了抹眼泪道:“不是。你不在这几天,陈梦遥的闺蜜和母亲,轮番来欺负我。”说着,又掉下泪来。
王丹忙扶她在床边坐下,说道:“怎么回事?你慢点说。”
金琴遂把孙雪薇与刘淑娴的到来,以及她们说的话,都一五一十跟王丹说了。
王丹听后气愤道:“这也太欺负人了!你怀上孩子,难道他安子皓没有责任吗?为什么都把脏水往你身上泼!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金琴拉住她道:“你别去,他们人多势众,别带累你因我受委屈。”
王丹余怒未消道:“人多又怎样?又不是打群架!我是去跟他们讲理!放心吧,我不找别人,就找安子皓,看看他怎么说!”
金琴方松开她道:“那你小心点。”
王丹离了金琴,一路找到陈梦遥的病房,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见陈梦遥坐在床边,安子皓坐在椅子上,二人正低语着什么。
她推门进去,对安子皓道:“你来一下。”
安子皓不明就里,遂跟着她出来。
王丹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对安子皓道:“能不能让你家的女人们消停点?她们欺负一个病中的孕妇算什么本事?!”
安子皓听得一头雾水,忙道:“你等等,什么叫‘我家的女人们’?”
王丹道:“你老婆的闺蜜和妈,算不算你家的女人?!她们轮番地去给金琴气受,是想逼死她吗?当初你风流快活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现在倒好,所有的刀子都让她挡,你还是个男人吗?”
还未及安子皓说话,就听身后传来陈梦遥的声音:“一个巴掌拍不响,她金琴难道就没有错吗?她明知道安子皓是个已婚男人,还深更半夜单独约他去家里喝酒,怀孕后,又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她怀得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丹听了,马上想起自己在橱柜里发现的小药瓶,一时竟无言以对。
安子皓忙对陈梦遥道:“你怎么出来了?走,我们回去。”说完,扶着她朝病房走去。
王丹注意到安子皓看陈梦遥时,那关切而宠爱的眼神,心里不禁为金琴难过,遂怏怏回到她屋里。
金琴见她面有不悦,遂问:“怎样?是不是吃了亏?”
王丹看着她,带点央求道:“要么,咱们把孩子打掉吧,我怕你斗不过那个陈梦遥。”
金琴的眼珠来回转动,看着她道:“是不是她给你气受了?我去找她去!”
王丹忙道:“不是,没有,只是……”
她欲言又止。
金琴问道:“只是什么?”
王丹方道:“我看到安子皓和陈梦遥,他们互相维护,大有‘夫妻阋墙,外御其侮’的意思,我是怕,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得不到安子皓公正的待遇。”
金琴听了,不解道:“什么‘夫妻阋墙’?什么意思?”
王丹戏谑道:“真是没文化!”旋即又解释道,“就是说,他们夫妻俩,虽说会有矛盾,但却不允许外人说任何一方的不是,我刚才教训安子皓,陈梦遥还帮着他说话。”
金琴听了不再说话,眉头紧锁起来。
王丹又道:“我觉得,他们的感情基础还是不错的,我是怕你会吃亏。”
金琴思量半日,脸上重又露出笑容,说道:“可是,我的肚子里有安子皓的孩子,陈梦遥却没有。”
王丹不以为然道:“他俩都那么年轻,想要孩子还是难事吗?”
金琴兀自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也许老天爷会帮我呢?”
王丹见她这样,知道自己说不动她,遂不再多言。
几天后,金琴的病情好转,陈梦遥也术后恢复良好,两人出院时,竟在医院门口碰到了。
王丹叫了辆出租车来,和金琴正欲上车,却见刘淑娴扶着陈梦遥,陈正义拎着包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出了医院大门,马上便有安子皓的车,稳稳停在他们身边。
安子皓下车来,扶陈梦遥坐进车里,又接过陈正义手里的包,放进车内,待刘淑娴上车后,关好车门,朝驾驶位走去,全程没有看金琴一眼。
陈正义则去停车场开自己的车。
王丹对金琴道:“上车吧。”
金琴这才上了出租车,神情是一种绝望的冰冷。
车内,王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遂握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