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员很快将茶送来,替二人斟上,便转身带好门出去。
“你说你怀了安子皓的孩子?”陈梦遥开门见山问。
金琴笑眯眯道:“是的,已经快两个月了。”
“安子皓知道吗?”陈梦遥又问。
“当然知道。”金琴道。
“对于你的孩子,他是怎么想的?”陈梦遥勉力镇静道。
“他那么喜欢孩子,当然是希望我把他生下来了。”金琴微笑道。
她每说一句话,陈梦遥都仔细盯着她的脸看,见她刚才的笑容,竟滑出一丝凄凉的收梢,就像一句完美婉转的唱腔,快要结束时,却走了调,于是,便对她此语存疑。
“那你的意思呢?”陈梦遥又问。
金琴娇笑道:“既然子皓希望我生下来,那我就依他呗!”说完,身子向后,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藏着自己全部的荣耀。
“那之后呢?”陈梦遥又问,“生出来之后呢?你独自抚养他长大?”
金琴听了,掩饰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望着别处道:“这个他倒没说,不过他说定会给我们娘俩一个妥善的安排,我也不知道他所谓‘妥善的安排’是指什么。”说着,又笑了。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安排你们娘俩?”陈梦遥问道。
金琴耸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随他怎么安排,你都乐意?”陈梦遥道。
“嗯。”金琴不假思索,故作天真地点了下头。
陈梦遥道:“我倒有几个不错的方案:一、你生下来,我和子皓抚养;二、让子皓给你一笔可观的抚养费,从此孩子与你,再与他无关。”
“你怎么能这样?!”金琴惊叫道,差点跳起来,“孩子是我生的,凭什么交给你抚养!子皓是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从此与他无关!”
“这两个方案你都不同意,那你的意思呢?”陈梦遥镇静问道。
金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们离婚,他娶你,是吗?”陈梦遥凝视着她道。
金琴有点心虚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至此时,陈梦遥终于不动声色,摸清了金琴的想法,遂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道:“那安子皓呢?他说过要娶你吗?”
金琴不假思索道:“现在他怎么娶我?”
“听你的口气,好像我现在应该马上离婚。”陈梦遥冷冷道。
“那是你俩的事,跟我无关。”金琴道。
陈梦遥马上道:“怎么能跟你无关呢?若不是你怀了他的孩子,我们需要离婚吗?”
金琴无言以对。
“反正你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离婚,他娶你,对吗?”陈梦遥又道。
金琴没有做声,算是默认。
“那好,我明白了,没别的事,我们走吧。”陈梦遥说完,站起了身。
二人不欢而散,金琴找地方吃了口饭,便回到公司,陈梦遥则直接开车回到了家。
陈梦遥也无心吃饭,只胡乱对付了几口,便上床午睡,却又哪里睡得着。
金琴明显是要取她而代之,自己真的要离婚吗?又恨安子皓失德,竟干下这样的龌龊事。
整个下午,也在这样的心烦意乱中度过,想要不要和安子皓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若捅破了这层纸,两人还能像以前那样恩爱吗?
可是不说,被欺骗背叛的痛苦,便会时时啃噬着她,让她无法承受。
最后,她还是决定跟安子皓摊牌,他已做了这样的事,在她心里,爱情已不复像当初,能不能继续、要如何继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饭后,她特意煮了一壶金骏眉茶,那是她从“老地方”买来的,平日里还节省着喝。
二人坐在茶台边,安子皓闻到茶香,说道:“这茶着实不错!‘红袖添香’的艳福,我算享到了。”
不知怎地,听到“艳福”二字,又让陈梦遥想到了金琴。
她面色平静,忽然问道:“金琴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安子皓听了,十分震惊,呆了半晌,方装糊涂道:“什么金琴?金琴什么事?”
陈梦遥道:“今天上午,我见到她了。”
安子皓暗忖,一定是金琴昨晚给自己发的微信,被梦遥看到了。
他人到了公司,才看到金琴的信息,怕她以后还会发类似的消息,便将她从微信好友中删除,可惜还是迟了。
“她希望你离婚娶她,你的意思呢?”陈梦遥语气平静,像在谈一个不相干人的事情。
安子皓情绪激动道:“凭什么!我凭什么娶她?!”
陈梦遥见她如此,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差一点就夺眶而出,遂掩饰地端起杯子喝茶,待情绪稳定,方放下茶杯道:“你不打算娶她,为什么要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安子皓见问,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方道:“那日公司出了点事,我心情不好,金琴知道了,就邀我去她家喝酒……”
陈梦遥道:“然后你就去了?”
安子皓不敢看她的眼睛,垂首道:“对。我们都喝多了,昏头昏脑,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然后呢?”陈梦遥忍着心痛问道。
安子皓抬起头道:“没有以后了,就那么一次。”
陈梦遥道:“一次,她就怀孕了?”
安子皓懊悔道:“是,就那么寸!”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陈梦遥问道。
“反正我不可能娶她。”安子皓道,“她不肯将孩子打掉,就算生下来,除了抚养费,我也给不了他们什么。”
“如果,我同意离婚呢?”陈梦遥试探地问。
安子皓听了,愕然看着她,旋即生气道:“我不离!凭什么?酒后偶然犯的错,要用一生去偿还!”
陈梦遥心痛地闭了闭眼,声音不高,语气却很重,说道:“如果金琴真生下这个孩子,你酒后偶然犯的错,影响的也是她的一生!人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犯了,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安子皓无言以对,只觉得脸上发烫。
陈梦遥又道:“反正,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想离婚,我随时跟你离。”说完,漠然起身,往卧室走去,身后又飘来一句,“今晚……不,以后,你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