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听了，作出夸张的惊讶表情，笑道：“是吗？”
马骏又道：“你这家里一个、家外一个，准备就这么坐享齐人之福？”
关山笑道：“边走边看吧，保姆嘛，哪能雇一辈子，也雇不起啊！”
马骏道：“也是，等与李莉的关系稳定了，再说下一步吧。”
关山没有做声，算是默认。
两人又坐了会儿，谈了些工作上的事，便回了屋内。
写生的事情结束后，关山再与李莉约会，李莉便提出，想到他家里看一看。
关山想到家里还有一个李秀莲，若让她们见面，两人非打起来不可，便拿各种理由搪塞着。
如此次数多了，李莉便起了疑心，是日，见关山又找理由推脱，便冷冷道：“该不是你根本就有老婆，一直都在骗我吧？”
关山忙道：“怎么可能？！”
李莉面有愠色，看着他道：“那为什么，你出入我家像回自己家似的，我却不能去你家看看？”
关山掩饰地笑道：“能，谁说不能了！”
李莉严肃道：“那什么时候？你说个日期。”
关山只得道：“很快，我明天要出差，等我出差回来。”
换作其他人，可能也就信了，可李莉已四十多岁，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但也颇经历过几个男人，心里很清楚关山说的是假话，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便把一颗热切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关山从李莉家回来，觉得必得让李秀莲走了，否则，可能会因小失大。
说内心话，他其实哪个都不想放弃，哪个都觉得需要——李秀莲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还言听计从；李莉收入高，又有情趣，只可惜，这二者不能结合到一个人身上。
他权衡利弊，最后决定让李秀莲走。
于是，他去银行取了点钱，作为李秀莲这个月的工资，晚饭后，待她将一切收拾干净，在沙发上坐下，便作出沉痛都表情，将钱放在她面前，说道：“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
李秀莲见了，马上惶恐起来——自从关山上班期间回家洗澡换衣服后，她便感觉到他明显有了变化，一直担心自己的处境和未来，因而对他照顾得更加尽心。
可即便如此，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装糊涂，傻傻笑道：“这么早就发工资？还没到月底呢。”
关山只得明白道：“生活艰难，我实在是雇不起你了。”
李秀莲的眼里马上涌上了泪水，忙道：“那我不要工资了，你管我口饭就行。”
关山道：“那怎么行！你还是走吧，再找一个工资高的地方。”
李秀莲不再说什么，抹起了眼泪。
她现在无处可去，找雇主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思来想去，觉得只能去她的妹妹家暂住几天。
李秀莲的妹妹名叫李雪莲，比她小两岁，原先是滨州市郊区的农民，后因拆迁得了不少补偿款，现在没有正经营生，靠收房租过活。
李秀莲见关山已铁了心让她走，只得道：“好吧，那过了今晚，我明天就走。”
关山听了，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说道：“明天我送你。”
李秀莲再也坐不住，回到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一边收拾，一边掉眼泪，心里充满了不平和愤怒。
这么久以来，她像女主人一样操持着这个家，关山付给她的那点工资，还不到市场价的一半，原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继续下去，没想到，关山竟会这么绝情，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而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她收拾好东西，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关山习惯了李秀莲的照顾，让她走也是情非得已，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家里的气氛有点沉闷，不似往日欢快，快到十点，他关了电视，回卧室休息，却见李秀莲侧身躺在床沿，明显是在装睡。
他没有理她，脱掉衣服，关灯上床。
突然，李秀莲从后面抱住了他。
关山有点动容，柔声道：“你不能给人做一辈子保姆，回去后，找个人嫁了，安度晚年。”
李秀莲抽噎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只当我是个保姆吗？”
关山笑道：“我付给你工资的！你看，我除了给你钱，还解决你的生理问题，你得了多大的便宜。”
李秀莲听了，心里不平，却又不敢说什么，停了一会儿，又道：“你就没想到跟我结婚吗？”
关山不满地说了句：“别开玩笑！”
李秀莲遂不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关山，任她怎样卑微、怎样委屈求全都无法打动他的心。
她待自己心情平复，又柔声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关山笑道：“什么意思？”
李秀莲不再说话，只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关山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也不免有了几丝别绪，遂翻身搂住她，又温存了一回。
一夜无话，次日，李秀莲像往日一样，早早起来替关山做好早餐，饭后，又将用过的餐具清洗干净，整齐地摆放在厨房。
关山穿戴整齐，对她道：“我送你去车站。”
李秀莲道：“先送我去我妹妹那儿吧。”
关山说了声“好”，拿起她的行李，准备出门。
李秀莲从衣兜里掏出家门钥匙，放在了饭桌上，然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关山将她送到李雪莲家门口，没有下车，便调头走了。
李雪莲见姐姐来了，也颇有几分欢喜，交谈中，知道她不在关山那儿做了，便道：“那就再找别的地方吧，实在不行，还回医院做护工去。”
说完，却见姐姐面有凄苦之色，便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秀莲起先不肯说，架不住李雪莲一再追问，又见家里没有旁的人，便把和关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李雪莲听了，气愤道：“这不是欺负人嘛！”
李秀莲低声道：“他当初说自己挣钱不多，问每月给我八百元行不行，我以为我们早晚是一家人，就同意了，谁梦想到他现在翻脸不认人。”
李雪莲气愤道：“他既翻脸不认人，就该把你的工资补齐啊！这摆明了就是欺骗啊！骗钱！骗人！还骗感情！他是不是以为农村人都好欺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