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离婚一事,对何春雨显然是个喜讯,只见他笑逐颜开道:“哦,是吗?”
一丝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何春雨的信心高涨——婉君提到两人都是单身,意图很明显,即,“你可以来追我”。
接着,两人又沉默下来,正好服务员过来上菜,何春雨拿起筷子道:“吃吧。”
一个律师,一个作家,他们实难找到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除了吃饭,多数情况都是索然枯坐,加之,何春雨既不善言辞,又严重缺乏幽默感。
晚餐即将结束时,何春雨又点燃一支烟,脑子里想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矛盾挣扎半天,最后决定克制,不能操之过急。
他看到婉君也放下筷子,便招呼服务员过来买了单。
两人又略坐了坐,喝了几口水,何春雨道:“那我们走吧。”
婉君说了声“好”,拿着自己的包,随他一起出来。
何春雨道:“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婉君听了,“嘻嘻”笑着,说道:“应该很快吧。”
“好。”何春雨说完,握住婉君的手,还别有深意地用了一下力。
婉君会意,像个老熟人般目送他离开,方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回到家中,她将约会的过程仔细想了一遍,对照关山,觉得何春雨经济条件好,人也大方;不足的是有几分木讷,情绪缺少起伏,没有激情,始终像温吞水一般。
相比之下,关山确实有趣得多。
可是,若说成家过日子,显然何春雨更合适。
又过了几天,婉君主动给何春雨打电话,说要回请。
何春雨“呵呵”笑了,说道:“去什么地方?说吧。”
婉君选了个中档但环境幽雅的餐馆。
何春雨听后,说道:“你说的这个地方我不知道在哪儿啊!”
婉君正要告诉他详细地址,却听何春雨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挺不错,不如我们去那儿吧。”
他说了一家咖啡厅的名称,虽然婉君对它也不熟悉,却也只能说“好的”。
晚上,两人在约好的地方见了面,仍是何春雨提前几分钟到达。
这一次,婉君说了不少自己的私事,比如,关于儿子、房子等等,也询问了几句何春雨的情况,得知他的儿子工作稳定,且刚结婚不久。
饭后,婉君要去结账,何春雨却拦住她道:“账我已经结了。”
婉君道:“这怎么可以!”
何春雨笑道:“怎么不可以,谁结不是结。”
两人又坐了会儿,何春雨道:“楼上有房间,我们去休息一下如何?”
婉君听了,知道他是什么意图,也不置可否。
何春雨遂起身朝楼上走去,婉君顺从地跟在他后面。
进了房间,何春雨抱了一下她,说道:“去洗一洗。”
婉君衣着整齐进了浴室,心里五味杂陈。
她向往的爱情,是花前月下的喁喁情话,而不是如此波澜不惊、毫无悬念,苍白地直奔主题。
两人平静地做了该做的事,然后便分头离去,走时,何春雨看上去心情极好。
就这样,两人开始交往,关系也一日好似一日,婉君倒把关山渐渐冷淡了。
且说关山,近来觉得身体有些异常,便抽空去医院检查,做完各种化验后,医生对他讲,他的肠子里有息肉,需要立即住院手术,还问他家属来了没有。
关山说只他一个人来的。
医生说好,那你赶紧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关山的父母已去世多年,在滨州市没有其他亲人,有个姐姐也在外地,他也不想麻烦人家。
可做手术这种事,身边不能没有人陪,他首先想到了婉君,又思及她近日对他冷淡得厉害,在她遇到困难时,他向来都是袖手旁观,现在自己有难,又怎好开口去求人家。
思来想去,他决定向马骏求助,觉得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于是,马骏陪他来到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关山的主治医生又将他叫到办公室,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负责关山的医生姓吴,约五十岁上下,头微微有些谢顶,是本市颇有些名气的外科大夫。
马骏道:“我是他的朋友。”
吴医生道:“我们跟患者说是肠道息肉,其实情况很不乐观,不排除是恶性肿瘤的可能。”
马骏听了,如晴天一个霹雳,支支吾吾道:“那……那……”
吴医生道:“不过,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得等手术做完后,再做化验。”
“那,”马骏终于道,“您觉得,有多大可能是恶性的呢?”
“一半一半吧。”吴医生道。
马骏离开医生办公室,在走廊僻静处站了很久,回想与关山相识到现在,觉得他虽不能令人敬仰,但至少可交,还算是个有趣的人,如今遭遇这样的事,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着实令人心酸。
待情绪平复,他回到病房,见毫不知情的关山正在那里刷手机,遂在他身边坐下道:“过两天你做手术,我又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替你请个护工,怎么样?”
关山放下手机,略一思忖,说道:“好吧,也只能如此了。”旋即又笑道,“现在才体会到了老婆的重要性。”
马骏听了,勉强咧嘴笑笑。
于是,马骏四处托人,找来一个护工,此人名叫李秀莲,现年五十岁,看上去精明强干,人也干净利落。
手术做完后,关山被推回病房,马骏在旁冷眼瞧着,李秀莲对关山照顾得还算细心负责。
婉君得知关山生病住院,念及昔日情分,到医院来看他,见他身边有个女的在陪护,便揶揄道:“新女友?”
关山此时因病痛而体力衰减,人极度脆弱,凄然一笑道:“开什么玩笑!倒是你,这么久不联系,我生病了也不来看我,是不是有新人了?”
婉君听了,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关山暗忖,看来,她十之八九是有人了,便挑衅地问道:“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婉君浅笑道:“看情况吧。”
关山听了,不无失落地“哦”了一声。
约七八分钟后,婉君便道:“那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关山冷冷道:“好,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