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最大化？”孙雪薇惊讶问道，“那……人得有多势利啊？！”
“你想想看，”石岩道，“比如你在找工作的时候，想的是不是工资高、离家近、升迁快、不怎么累？你一定会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家公司去投简历，找对象也同理。”
孙雪薇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却仍不甘心问：“那感情呢？恋人之间，总得讲究感情吧？”
石岩道：“感情，也是基于人的外貌、学识、品性、收入、家世等因素，而产生的一种复杂心理体验，比如，你一般情况下不会对一个只读过小学的人产生感情，除非他其余几样得分特别高。”
“做律师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理智？”孙雪薇问。
石岩笑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在遇到问题时，会做理智的分析，然后告诫自己，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脚踏实地，提升自己。”
“嗯，明白了，”孙雪薇点头道，“所以你成了世人眼里比较成功的人。”
“成功？”石岩想到了陈梦遥对这两字的深恶痛绝，遂笑道，“现在，说某人是成功人士，那是在骂他。”
“那该怎么说？”孙雪薇不解问道。
石岩道：“你可以夸他，在某个领域，做得比较出色。”
“好！”孙雪薇笑着，马上顺着他道，“你在律师行业做得比较出色。”
石岩笑道：“也就中等、一般般吧，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不如我的也有。”
两个人谈天说地，话题越扯越远，到最后，都脸颊酡红、醉眼朦胧，孙雪薇笑道：“你有没有觉得，咱俩挺聊得来？”
石岩也笑着说道：“有觉得啊！只怕现在，我该走了。”
“用我送你吗？你醉成这样？”孙雪薇道。
“笑话！我根本没醉！”石岩说完站起身，将孙雪薇也从沙发上拉起来，借着酒劲，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迅速松开，朝门口走去。
孙雪薇还沉浸在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听到防盗门发出“砰”的一声，方被惊醒，四顾，早没了石岩的身影，遂在沙发上坐下，呆呆出了一会儿神，方去卫生间草草洗漱了，回卧室休息。
孙雪薇次日醒来，头仍有些隐隐作痛，上班后，已将前一天的烦心事，看得云淡风轻，闲时，想起石岩昨晚说的话，既佩服他的认知能力，又隐隐有些担忧——他会不会是一个极度现实的人？那自己于他而言，会是利益最大化的那个吗？
且说陈梦遥，在外面办完事回到公司，坐下还不到五分钟，梁庆丰就敲门进来，面有难色道：“工地上出现了劣质水泥。”
陈梦遥道：“那就马上停止，让他们更换合格的水泥！”
“可是，那个工头杨二厚跟我耍横，根本就不听我的。”梁庆丰为难道。
“岂有此理！”陈梦遥道，“走，我们马上到工地！”
说完，他喊来蒋兴，随梁庆丰一道，开车来到了工地。
三人下车后，梁庆丰抢先一步来到工人身边，大声喊道：“别干了！停下来！都停下来！”
工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停了下来。
这时，杨二厚从不远处的工棚内走出来，皱着眉对梁庆丰道：“梁经理，你这又是要搞哪样？”
梁庆丰不想再与他胡搅蛮缠，只道：“我们陈总来了，有什么事，你跟陈总说。”
杨二厚顺着梁庆丰的视线望去，只见对面走来两人，那男的他认识，是以前安子皓的助理，那女的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高挑，像极了一个有文化的人，遂问梁庆丰道：“哪个是陈总，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吗？”
“对。”梁庆丰道。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杨二厚感觉口中有了沙尘，遂朝旁边啐了一口，满脸不屑。
陈梦遥走近，对杨二厚道：“你就是包工头吗？”
“对！”杨二厚略带笑意，上下打量着陈梦遥道。
“我们的质检人员检验出这批水泥不达标，你必须马上更换！”陈梦遥道。
杨二厚仍笑道：“达不达标的，也都糊在了墙上，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陈梦遥本想说，“这涉及别人的生命安危”，想了想，又改口道：“不行，你必须马上换掉！”
杨二厚也敛去笑容，说道：“我们工人每天风吹日晒，就挣那么一点钱，我本是好意，能省一点就省一点，省下来的钱，给工人们买点降暑的瓜果，这有什么不对吗？”
陈梦遥听他如此说，耐心道：“你每袋水泥节省十几块，可就因为这个，整座大楼就会质量不达标，人没法居住，你说，哪边大、哪边小？”
杨二厚有点不耐烦道：“几袋水泥而已，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陈梦遥厉声道：“一袋都不行！”
杨二厚开始耍赖，说道：“好，陈总若想继续跟我合作，这批水泥先就这样，下一批我们再按照公司的要求进，否则，我们撂挑子走人！”
听到这里，梁庆丰在陈梦遥耳边低声道：“现在正是赶工期的时候，他若带着工人走了，这个时节，我们很难马上找到新的建筑队。”
陈梦遥听了略一思忖，转头对在场的工人道：“大家听着，将心比心，你们谁愿意住进用劣质水泥盖的房子里？因为杨队长违反公司规定，又不听劝阻，所以，我决定将他开除出工人队伍，从你们中间另选一个人来当队长，带领大家继续好好干活！”
众人听了，想到眼下干得好好的，有钱赚，跟着杨二厚离开，也未见得马上能找到活干，于是，都积极响应陈梦遥的话，有推举张三的，也有推举李四的。
杨二厚见了，骂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要不是我带你们出来，你们现在还在地头看着几棵旱死的庄稼哭呢！忘恩负义的东西！”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工人道：“二厚，你也得替我们想想，家里的老人孩子，都指着我们这点钱过生活呢！我们一时头脑冲动跟你走了，家里的娃娃大人吃啥？再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不对，你要是跟陈总道个歉，改正错误，我们还跟着你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