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在复活,虽然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我慢慢发现自己有很多技能,像建筑图纸,我第一次看的时候看不明白,找人问了几次,又去书店买了些书看,竟然很快就能掌握了,很多公式我看一两次就能用得很熟练,还有像开车,我开过工地上的面包车两次,没人指导我,只要给我钥匙,一上车我就能开着走,我想,这些我以前应该都是很熟悉的。
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有很强烈的成功欲望!
我现在闭上眼睛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开上像大老板那样的好车,住上别墅,手下管几百号上千号人,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
可是怎么样才能一步登天呢?这是令我夜不能寐的新问题,我太想马上就成功了,似乎对于我来说,让我用很长的时间去拼搏和等待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能量,我怎么能浪费时间去等呢?
我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给李医生,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了他,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保重身体,不要急于成功,说总有机会的。
总有机会?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你小子想媳妇儿呢这么出神?”
大牛在一旁捅我胳膊。
“你不懂,别瞎说。”
大牛又黑又壮,刚进这个工地没多久,他特别爱跟我套近乎,说可以学到东西。
“我知道你在想啥,无非就想和大老板一样威风呗。”
“你怎么知道?”
“你小子别妄想了,要成他那样的人,下辈子吧。”
“那也未必。”
“我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大牛突然凑近,眼睛直盯着我,说:
“我们把他绑了”他做了个勒绳子的姿势。
“你疯了?别瞎扯!”
“我没疯,你想想,你有脑子,我有力气,咱俩一起整,收他个千八百万的,溜之大吉,换个地方换个身份,再来过,就算输了,也强过在这儿挨日子,我是受够了”
我盯着大牛的眼睛,他杀气很重。
我承认他的话打动了我,如果目标是其他人,或许我不会考虑,但对于王守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绑架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好像这是我一个未曾完成的任务,现在得去完成,而且要尽快完成。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如何,我真的太想一步登天了!
我们开始合计怎么实施绑架。
大牛在这事情上比我更积极,很快就找来大老板的一些资料。
王守旺,男,四十六岁,黑龙江人,一九九六年做建材生意起家,守旺集团的董事长,未婚,独居,以前喜欢呼朋引伴四处拈花惹草,前几年发生一次严重车祸,现在很少露面也不和社会上其他人来往,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别墅里很少出门,平时生意都是手下打理,自己只在重大活动的时候出来露个面就走。
大牛把王守旺的照片拿出来时,我哆嗦了一下。
我不认识他,可我感觉又好像认识他,而且
还有点怕他!
这个照片上的男人样貌普通,双唇禁闭做沉思状。
我有点想放弃这次的绑架行动。
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怕他。
大牛像是看穿我的心,说:
“怎么?了?想成大事还这么思前想后?”
我咬了咬牙,心一横,这事儿豁出去了,赌一把,成不成就看天了。
打听到王守旺的住处,知道他四天后还有个重要的剪彩,晚上有个宴会,他现在没有喝酒的习惯,也不用司机,车都是自己开,这给了我们绝好的机会。
在那四天里,我安排大牛去物色一台无牌泥头车和一辆无牌面包车,我自己去踩点,计划围堵的路线,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对绑架这么熟门熟路了然于胸,好像天生就会一样。
那天晚上,我们在他的别墅外面等了三小时,晚上差不多十一点,王守旺的黑色宝马就从前面的弯道上拐了下来。
宝马缓缓从我面前开过,车里的王守旺眼睛盯着前面,没有察觉到我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窥视他。
没错,就是他了!
我坐在面包车里,用手电筒向外晃了三下,这是我让大牛动手的信号。
很快的,大牛开着泥头车迎面朝宝马开去,那庞大的钢铁身躯碾过水泥路面发出的轰鸣声让我很不舒服。
我有点想呕吐。
泥头车在离宝马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偏向另一边车道,同时打开车头远光灯提速向王守旺撞了过去!
我看见宝马车头慌张躲了几下,还没来得及闪开,车头已经插在泥头车下面了。
大牛跳下泥头车,打开宝马的车门,把头破血流的王守旺拖出来,扛在肩膀上,快速冲上面包车,车门还没关好,我已经开着车蹿出巷子了。
我和大牛脸上都蒙着布,谁也没说话,我们已经事先把藏人质的地点定在郊区一个废弃工厂里,从这里过去,差不多要一小时。
车开出不到三公里,我开始呕吐,手发抖,头像要裂开一样。
我把车停下,跳下来坐在路边剧烈呕吐着,大脑里像电钻在搅动,一年前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脑子里好像电影的片段,有时快进,有时慢进,有时画面不清。刚才的绑架行动,特别是看到撞车那一瞬间,让我很恐惧,我看到那个张大的嘴巴一直朝我笑着,细细的尖笑
换了大牛开车,我坐到后面,王守旺就仰躺在我旁边,头上流着血,应该是晕过去了。
我缩着身体顶住车门,尽量坐得离他远一些,我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更不想碰到他尸首一样的身体。
很恐惧!
这是座废弃的工厂,长满杂草,在阴沉的夜幕下像一张撑得巨大的嘴巴一样,黑洞洞地等着吞下我。
地点也是大牛选的,他说这是他以前打工的地方,老板跑路了,目前还没有人接手,地处偏角,平时人迹罕至,把王守旺绑到这里是最合适不过。
我们两个把面包车停到隐蔽的地方,找了块破布把它遮起来,抬着王守旺上了楼梯。
伸手不见五指,这里就像地狱一样安静,安静得让人绝望,每踩下去一步,我就觉得会有只手伸出来把我扯下去,扯进无间地狱。
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
背后有人!
我“刷”一下转身去看,就听到“沙”一声,轻微但却清晰。
子夜,这个废弃的工厂,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
“我们后面有人!”我在蒙脸布后面喘着粗气,轻轻说道。
大牛惊恐地看着我,四处张望,没说话。
他蹑手蹑脚地下去转了一圈,五分钟后,回来了。
“连鬼都没一只,别多疑!”
说话间,我们已经把王守旺抬到了四楼走廊尽头一个未上锁的小房间里。
这是个十几平方米的小杂物房,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各个角落,窗户紧闭,外面的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地上,杂物的影子被拉扯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进门的时候我看到门牌上写着“444”。
把王守旺放在地上后,大牛就开始搜他的身,把钱包、手机等物件全部翻出来,放进自己的兜里,他甚至没问我是否需要过目。
月光打在他身上,我没说话,静静地在一旁看他表演。
我看到他打开王守旺的钱包后,急不可耐地拿出他的身份证藏到身上,对钱包里鼓鼓的现金视而不见。
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他不粗鲁也不蛮干,而是对所有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或许,他的背后有着另外一个动机,一个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有人!”
我低声惊呼。
大牛手一震,扭过头去看门外。
我迅速向他欺进,又轻轻后退两步。
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那十五厘米长的刀片毫无阻拦穿过他的皮肤,切入他的肾里,扭了两下,无声无息拔出来,连血都没见到。
“你太急了,我想,你真正的目的不是要绑架他,背后有个秘密没告诉我是吧?不过无所谓了,两个和尚没水喝,后面的事情我一人就能完成,你走好。”
大牛瞪圆眼睛,手捂着腰,想要哀嚎,最后出来的声音是猫叫一样的哼哼,扶着墙,缓缓滑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翻出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除了王守旺的物件,还有一把匕首、一瓶淡黄色的液体、一个手机,是大牛的手机。
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最后一个拨出电话是今晚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