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严俊一看电影这件事,不知不觉持续了一周,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每次下班就一起走到电影院,看一部老电影,散场后一起吃个饭,聊天的内容也几乎都是电影的内容,我大概真的是罗瑜宁说的遇到弱的反而变强的那种类型,平时在文迦蓝面前怂的一塌糊涂的我,在严俊一面前,却能谈笑风生,而严俊一,也在慢慢的相处过程中不那么容易脸红了。
这天,我俩照例去看了场电影,严俊一带着速写本子,电影散场后,他说“可以陪我去公园坐一会儿吗?我想把刚才电影里的几个片段画一下”
“好啊”我见时间尚早,一起坐一下也没什么。
夏季的公园黄昏,跑步的青年男女,遛着狗的悠闲大爷,陪着小孩玩耍的疲惫中年,在黄昏的光晕下,都有了柔和的色彩,我们找了长椅坐下,严俊一用膝盖当桌子,把本子摊开,笔锋不停。
我插上耳机,享受着静谧的时光,多长时间没有在公园坐一下了,久到我已经想不起了。
如果不是手机突然的吵闹,我们有可能就这样坐到黑夜,电话是橙橙打来的。
“月亮,在哪呢?”
“在公园”
“和严俊一?”
“嗯”
“你回宿舍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好,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我对严俊一说“橙橙找我,我先走了”
他笑了笑,说“谢谢你陪我”
“不谢,也是你陪我”我说。
我们果然是相似的人
“月亮”几乎是踏进寝室的同时,橙橙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我放下包问她。
“蓝蓝出事了”
我脑子嗡的一下,身上的血液似乎一下子从我身体里抽离开“出什么事了?”
“那个,你也别着急,他不小心在工地摔了”橙橙说。
“严重吗?”
“好像是骨折了,泽野一会儿开车来接我们,我们去看一下”橙橙握着电话,很忧心的样子。
我脸上的神色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只觉心口堵得慌,“泽野怎么还不来?”我又问了一遍。
“你隔三秒问我一次,我怎么答”橙橙苦着脸。
好在商泽野很快把车开来,我们直奔镇上的医院,车上泽野简单说了下情况,文迦蓝是今天下午从高处摔下来的,当时就送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腿部骨折,已经处理过了,现在安静的在医院躺着呢,能喘气,还活着,我悬着的心终于略略放下。
病房里
文迦蓝果真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手上插着点滴,像是睡着了。
“蓝蓝,你没事吧?”橙橙的一嗓子,文迦蓝的美梦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部长,怎么样?”
文迦蓝睁开眼,看了看我们三,有些许怔楞,“你们怎么来了?”
我也愣住了,不是文迦蓝告诉他们的吗?
此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是我告诉他们的”易有初从外面拎着热水进来。
“?”我大概就是一脸问号的表情,为什么易有初会出现在这儿?其实后来想了一下也是很好理解的,假期过去这么多天了,我都没有收到易有初的骚扰,那一定是她跟文迦蓝在一起啊。
“我当时太害怕了,就给所有能想到的人打了电话”易有初把热水放在桌边,一副病人家属的模样,招呼道“你们坐啊,喝点水”
“你。。。要躺多久啊?”我突然安下心来,反倒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医生说要一个月才能正常走动,这期间可能需要用拐杖”易有初接过了话。
“你们。。。”橙橙看了看文迦蓝,又比划了下易有初。
“我们是。。。”文迦蓝正要开口。
“我们是一个team的,这个项目是我认识的前辈在做的,假期我们过来帮忙”易有初回答时,眼睛却是看着我的。
“倒是没听你说过”我对文迦蓝说,说出口才觉得自己似乎语气带着酸。
文迦蓝也有点尴尬,小声嘟囔着“我不是怕你误会嘛”
“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平时也是各住各的,你千万别误会”易有初解释道。
难道你们还想住一起吗?我内心虽然这么反驳着,面上却说“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我又不是他的谁”这话也是实话,没有男女朋友的关系,有什么立场误会或者吃醋呢?恐怕就算我酸成柠檬汁,也是没立场表现出来的吧!
一时气氛有点凝滞,商泽野突然站了起来,说“那个,部长行动不便,我今晚留下来陪他吧”
“那我们怎么办?”橙橙问道。
“今晚可能真要劳烦商泽野了,我给迦蓝的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明天中午会到,我们女生留在这儿也不方便,还是留个男生比较好”易有初对着橙橙说。
“好吧,要不我们明天等蓝蓝爸妈来了再走吧,今晚先找个酒店住一下”橙橙看着我说。
事已至此,总不能留文迦蓝一个人在医院里,我点点头。
“你们可以去住我的宿舍”文迦蓝说。
“对啊,他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我带你们去”易有初说。
不知怎么,她说完这话后,气氛又变得不太好了。
“行,那你们就回去吧,明早再来,我留这儿你们放心哈”商泽野继续打着圆场,说话间却是看了看我和易有初。
就这样,易有初带着我和橙橙去了他们的宿舍,其实就是居民楼的两间房而已,是易有初的前辈帮忙租的。我拿着文迦蓝给的钥匙开了门,易有初对着我莞尔一笑“你们早点休息,有事敲我的门就好”
“今天辛苦你了,帮了大忙”我对易有初说道,橙橙一脸诡异的看了看我,笑而不语。
待我们进房之后,橙橙边摇晃着头边笑着说“月亮,我今天是见识到你的酸了”
“有那么明显吗?”我问。
“有啊,你每句话都来者不善啊”橙橙边说边开始打量文迦蓝的临时小窝。
房内有两间卧室,装潢和摆设非常简单,应该都是屋主人的东西,文迦蓝住的是其中一间,能看到里面放着他的几件衣服,还有几双鞋,大概是经常要跑工地的原因,他那几双锃白瓦亮的球鞋已经全是灰土和泥点了,看来他也不会刷鞋,就那么放在地上,像是一群出去玩了一身泥巴的小孩被妈妈拎出来罚站的样子。
“蓝蓝说这房子他自己住,有两件卧室,我们怎么睡?”橙橙问我。
“我们睡客房那间吧”我说。
“单人床,我可不要和你挤”橙橙用下巴指了指文迦蓝的那间“你去睡那间”
“不好吧”我犹豫着。
“有什么不好的,总不能我去睡那间吧”
反正就是将就一晚,睡哪也没什么好挑的。
可是,晚上躺在文迦蓝的床上,还是有点心绪复杂。他的床单上,有我熟悉的他身上的味道,是最近换的帕尔玛之水的卡普里岛橙的味道。
这香水,其实算是我买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