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继续着,高二那年,宋珩扬正式办了休学手续,去参加比赛了,具体的也没告诉我。苏蔻已经拿到了保送资格,现在就瘫在家里吃喝玩乐,偶尔才回学校上课,现在就我和戚青俩人继续苦逼的继续上课,不过戚青跟我终归不同,人有小基友全程陪同,据说基友考到了某个牛掰的音乐学院,虽在外地但是不妨碍人家送温暖啊。
所以综上所述,我才是最最苦逼的那个。转眼就已经高三了,我妈天天早上给我做早餐,天天给我补营养,我整个人比高二胖了可不得有十斤左右。而且现在学校还加了晚自习,晚上九点才放,我不想住宿只能自己摸黑回家。
我看着表已经九点了,轻快的铃声响起,我长舒了一口气,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我站在校门外把耳机带上,这样走夜路才不会害怕,我昂头看那硕大的月亮,突然有些记不清多久没看见宋珩扬了,好像很久了,仔细算算也有小半年了,而且高三压力确实特别大,偶尔才能稍稍放松一些,不然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齿轮,总是会一不小心就停不下来,所以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他的事儿。而且最近小水萝卜总是会给我布置些新任务,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好在我承受能力还不错。
我踏着月色,疲惫的回家,像极了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我有时真的厌恶这种感觉,想放弃念书,直接回乡下去找老头儿,在那苟且一生算了,也是一轻松的活法。可是最可怕的是一旦我有这种想法,另一个我就会站出来唾弃我的想法,每天都在自我拉扯中度过,比起难过更多是无奈。
耳机里慢慢流出来摇滚乐,我长舒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空,注意力固定在耳机里的音乐上。我默默已经走了很远了,到胡同口的时候,路灯下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我突然感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宋珩扬经常在这儿等我,我俩还在这跳过舞。
我想起那天的画面突然笑出声,跟俩傻子似的。
耳机里轻快的女士烟嗓在耳边低吟:
-我不爱和无聊的人废话连篇-
-谈论我并不热爱的量子力学-
我稍稍走近些,人影离我越来越近。可我自己心里清楚是宋珩扬的几率微乎其微。
-不如来和我聊聊人性的弱点-
-和怎么杀死一只蚊子显的体贴-
我又继续走近,抬头偶然一瞥。
-我偶尔爱这个世界偶尔讨厌-
-我偶尔恨这个世界偶尔眷恋-
“老远就看见您抠抠索索的,走个路跟遛蛆似的。”宋珩扬双手抄兜,手脖子上挎一件羽绒服。
我把耳机摘下来,音乐声瞬间抽离,只剩眼么前儿的寂静,是我的沉默。我突然不知道该张嘴跟他说什么好,所以干脆闭嘴。他把挎着的羽绒服披到我身上,“你妈让我拿给你的。”
他看我沉默,问:“怎么了您?”
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他突然弯腰和我平视,“不认识我了?您这忘性也忒大了。”
我裹好衣服,语气不咸不淡,“您这大忙人还亲自回家啊?”
宋珩扬似乎料到了我的反映,他弯腰伸头过来,“使小性儿呢?”
贱兮兮的语气让我想抽丫的,我微微一皱眉,没搭理他那茬儿,径直的往家走,他不管我有没有回应,走我旁边就一直汇报。
“不是我不告诉你要去哪比赛,没抽签之前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抽签之后我们紧赶慢赶去H市了。
不过我们成绩挺好的,教练都夸我最近进步很大,而且我们队已经成功跻身八强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弱,我和施樊两个人都可以打他们一猝不及防。剩下的比赛都在B城举办,你高考前我应该都在这儿,好歹也能陪你高考。”
我听到这儿突然停下脚步,“你好好比赛,不用你替我操心。”
我话音刚落,他就停下了脚步,他的背影就在我眼前,我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是气他又一次不告而别,还是只是乱发脾气。虽然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下一秒一种愧疚和恐慌就爬上心头。我不再看他的背影,低头皱眉,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老是这么无理取闹,之前和苏蔻闹了两天脾气,让苏老三晾了两天就巴巴给人道歉去了,后来又和班主任吵了一架,她笃定我考不上大学,以后一定一事无成。
我说不清那种感觉,那种恶毒的诅咒,我竟也相信它某一天一定会实现,我终将一无所成,颓唐半生。
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情绪非常不好,我不该因为焦虑找不到突破口,就拿宋珩扬撒气。我张嘴刚想道歉,他突然转过身来,掐住我两边的脸,恶狠狠的说:“你现在是高三焦虑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那种丧良心的话,别怪我撕了你嘴!”
我被吓懵了,实在是太久没见他,怎么忘了这小孩儿脾气不好这茬儿,我赶紧点头,他掐我脸太疼了。
见我服软,他才松手,我赶紧低头揉脸,“你特么太不是人了,孙贼!”
宋珩扬终于笑了,“现在还算有点儿生气儿,真看不惯你刚才那副浑样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我眼睛瞬间亮了,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算你有点儿良心。”我伸手要抓,他却突然拿高,“嘿!不是给我买的,你当我面儿拿出来干什么?”
我试图趁他不注意跳高去抢那香甜的地瓜,结果臭小孩鸡贼着呢,他踮脚举的更高,“本来是给你买的,但我现在不想给你了!”
他语气这个欠,一脸‘你能拿我这么着啊!’我真想挠他,可我舍不得他那小脸上都是血道,而且我现在没有指甲,挠也是白挠。既然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古话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
我抱着他的胳膊试图卖萌,但最后效果是我僵着脸,摆出一个自认很萌,但其实比哭都难看的表情,故意嗲着声音说:“好弟弟,你就给姐姐吃一口嘛,我保证就一小口。”
宋珩扬倒是不计较我现在有多丑,他低头问:“谁是你弟弟?”
我连忙改口,“你是我爸爸都行,求你了,我晚上还没吃饭呢!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他才满意一点儿,把地瓜掰开之后递给我,我边吃边走,一会儿就到家了,他把我送到家门口后也就回家了。我妈饭做好了之后,就在看电视,我回家在门口换拖鞋,我妈坐沙发上回头看我手里还拿着半个地瓜,欣慰的问我,“扬扬给你买的地瓜?”
“嗯,他在胡同口等我来着。”屋里远没有外头冷,我把外套都脱下来,穿着毛衣和校服裤坐到餐桌前,今儿也挺丰盛的,不光我,就连我爸这伙食质量也是直线上升,当然我爸那体重也是直线上升。
“扬扬今天刚回家,听说你九点下晚自习,连行李都没来的及归置,就去接你了,这孩子对你真的没话说。”我妈眼睛都没离开电视跟我说话。
“真的假的?”我不是不信,只是习惯性的怀疑一下臭小孩儿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毕竟也是从小被他套路到大的,不留个心眼儿不行。
“那能有假嘛?你以后找对象得找个比扬扬还对你好的,实在不行找扬扬我也没意见。”我妈又开始异想天开了。
我往嘴里扒饭,闻言被噎了一下,赶紧找水往下顺顺,“妈,您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您好好想想您闺女可比人大四岁,您是不介意,隋阿姨不介意?宋叔叔不介意?实在不行您认他当干儿子算了行不行?”
“我问过小婕了,她说你俩要是能成她和老宋都没意见。”我妈继续狂轰滥炸。
我就干脆当作没听见,我妈见我不理她,“听见我说话了嘛?”
我又盛了一碗汤,小口嗞溜着喝,“听见了,您这可是撺掇我早恋啊。”
“你倒是想,你明年可就十八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被我妈堵得无话可说,干脆吃完饭之后回我小屋里继续埋头苦读。大概是凌晨三四点才上床睡觉,早上六点多起来,好在我们学校对早读没什么硬性要求,我向来晨读都迟到。熬过了一上午的知识灌输之后,中午我随便在小卖铺里买了一个热狗,说是热狗其实就是一个扎嘴的面包里裹一根食指长的香肠,再挤上让人发腻的不明酱汁。我随便吃一口之后就回去继续做题,我还是习惯整理错题之后去找苏老三,她给我的解题方法都是简洁直接。我一直觉得要是苏蔻想的话,去开个课外补习班,一定赚的盆满钵满。
好在苏老三拉我一把,我的成绩处于一个稳步上升的阶段。不过这倒落人口舌,说我有个好朋友之类的,这话的讽刺程度不啻于我有一好爹。但我既没抄又没提前看到试卷,这无端恶意不知是针对我还是苏蔻,但是无论我俩谁都只是觉得幼稚且低劣。
又是一天晚上九点,我再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脑子里都是那道死活解不出来的数学题,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公式,试图再重新理一遍思路。
从黑暗里窜出一个身影到我身边,“行了,别想了,你歇歇脑子吧。”
我回头看见宋珩扬气喘吁吁的跟在我身后,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卤煮火烧,我站住脚等他喘匀气儿,顺便打开盒闻闻香味儿。
“真香嘿!”我就差流哈喇子了,我刚想拆开盒吃,他就把盒扣上了。
“外头吃不怕呛风啊。”
“那我就闻这味儿,闻一道儿啊?您也忒残忍了!”
我这句话换来宋珩扬一个白眼,他气儿已经喘匀了,我问他,“您刚嘛去了?”
“我刚下训练就跑去给你买卤煮,结果路上司机师傅出车祸了,我就只能跑过来。”他把卤煮接过去,然后递给我一双手套,是他常戴的那双黑色的,我接过来戴在手上空空荡荡的,“车祸了?你没事儿吧?不对,看你就没啥事儿,司机师傅没事儿吧?”
“没良心的。”他瞪了我一眼,“就是一点儿剐蹭,俩人就嚷起来了,我把钱扔座子上就跑了。”
“你给我一电话,我等会儿你也行,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举着两双手,手套太大老往下滑。
“您这跟谁投降呢。”他拽住我,低头帮我把手套套在羽绒服的袖口上,我抬眼看他,路灯惨败的光照亮他半张脸,他正认真的帮我套好手套,朗目疏眉,如水的光泽落在他眼眸里,下一秒,目光就落在我脸上,我能从他眼里看见自己。
前一秒还是冷淡疏离,下一秒跟我四目相对,眼里多的是几分戏谑。
“脸怎么还红了?”他问,接着收回手。
我平移开目光,掩饰的歪头说,“是天太冷,冻得。”
“哦~”他一脸的不信,“元毓沛,你对弟弟还有非分之想。”
他凑近我耳朵,我下意识躲一下,低沉的声音流入耳朵,“你还是人嘛。”
说完就是一声轻笑。
我翻了一个白眼,决定死不承认,“我没有啊……”
他耸耸肩,看惯了我的常用伎俩,满脸的不相信。我小声说一句,“爱信不信。”
赶紧转身快走,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慌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