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信念的吴一二再次沉入湖底,正在经历濒死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幸存并非全是薄霜的作用,而是有人出手。
他也不知道《五行天》是真的,此刻,这本足以引起天下纷争的秘籍就被他丢在岸边。
远处有一道长虹破天而来。
那夜幕中的妇人望向长虹,笑容越发灿烂,喃喃道:“武当张家人。我正好需要一个人去教那孩子修炼《五行天》。”
长虹转眼即逝,湖边已多一人。
是个女子,身穿紫黄道服,梳个丸子头,以桃花枝为簪,虽是中秋时节,但桃花却开得正好,她手提桃木长剑,凝望湖泊。
那藏在夜幕中的妇人看清湖畔女子的模样,笑容更加灿烂,喃喃自语:“想来胡家天女也该发现还回秘籍是被人扰乱心智所致了,此刻必定已经折返赶来,胡氏早已成我手中棋子,武当也是时候入我棋盘。”
她又使出了乱人心智的法术。
湖畔女子自己没有察觉异样,就被一道神念瞬间侵入,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以及意识的控制权。
这时,水面轰然炸开,吴一二跃了出来。
他满脸阴沉,因为还是丝毫没有感悟。
忽然余光见到了湖边多出的女子,脸色更加阴沉,刚落到岸上就又跳入湖中,探出一个头直视着女子。
女子也直视着吴一二。
月光下,二人脸上都没有丝毫表情。
吴一二率先沉不住气,沉声问道:“你是谁?”
女子指着湖,冷冷问道:“你干的?”
吴一二没有回答。
女子逼视着吴一二,说道:“师父令我来此相助吴氏帝脉,不想竟来晚了!你屠了村,我便宰了你,替天行道。”
吴一二看不出这女子任何演戏的成分,似乎她就是丰令前来相助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表明了身份:“我是幸存者。”
女子一愣,随即余光瞟到了岸边的《五行天》,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吴一二见她如此,目光也被秘籍吸引,但他已断定秘籍是假的,便又看向了女子。
女子似乎强忍住了捡起秘籍的冲动,艰难地望向吴一二。
两人四目相对:“原来是个凡人,想来你就是吴一二,村子里唯一的凡人?”
吴一二警惕起来,心下骇然,胡忘川甚至找不到村子,但这女子却似乎比自己还了解村子!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武当祖师的关门弟子,武当当代天师灵尘子,俗名张玲。师长与令尊有旧,忽算到令尊有劫将至,便派我前来相助。这里……我来过很多次。”
吴一二愣了愣,当了二十四年正常人,他实在不太习惯这种仙侠小说式的聊天方式,什么武当天师,什么掐指一算,听着就像个学艺不精的路边算命先生在忽悠人。
“可惜我来晚了。”
吴一二不说话,只是凝望女道士。
“核心结界被破,这里很快会被人找到的,你……还是快离开吧。”
张玲似乎真的没有恶意,而且被假秘籍震撼却没有抢夺,又是个道士,吴一二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被骗的了,便姑且信了些许。
只见张玲望向地上的秘籍,说道:“此法是世人公认的亘古第一功法,以后千万莫要显露人前。”
吴一二闻言,渐渐放下戒备,他始终没有经历过多少尔虞我诈,此刻已然相信了张灵先前所说,便说道:“这本是假的。”
张玲闻言,依然没有去碰秘籍,但忽然变得很严肃,说道:“这是真的。”
吴一二瞪大双眼,猛然跃出湖水,来到岸边,一把将秘籍拿在了手里,而后快速退至湖中,依靠薄霜的作用快速退到湖中央,才警惕地望着张灵,此过程只用了五秒,不管秘籍真假,他要先拿到手里再说,守不守得住另说。
张玲笑了笑,说道:“此法非天生仙体不可练,也必须是天生仙体之人才能看得见内容。”
“如何可见?”吴一二呼吸急促,不管此女所说真假,他都要试试。
“师父曾言,此书有灵,须以天生仙体之鲜血唤醒书灵,便能得见其文。”
吴一二呼吸越发急促,他已经相信这个法子,似乎……电视里这么拍过……他没有更多的理由说服自己去相信,只是他实在太希望秘籍是真的、希望张玲说的也是真的。
“你别急着试,书灵觉醒时,天地会有异象,整个宇宙都能见到这异象,也能第一时间就能让世人都知道书灵觉醒何地,这和你当初出生时是一样的,仿佛天地在对世人宣布一样。”张灵望着吴一二,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想,这也是令尊不让你修炼此法的缘由,毕竟……你们吴氏帝脉……好不容易才逃亡隐匿此地不被发现……”
“那个……张天师?我……晚辈有事请教。”吴一二迫切说道,“前辈知晓我家……我族境况,也知道当下时势,您说晚辈出生时也引起了天地异象,那么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体质,是吗?”
张玲点头。
吴一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有些慌了,颤声问道:“那么……我族避难于此,是否与《五行天》和我这个所谓的天生仙体有关?《五行天》被我族拥有,也是世人皆知的吗?”
张玲沉默了片刻,望向吴一二,回道:“帝家在你出生之前便已开始衰落,被各家追杀,衰落与你无关。至于各家与帝族为敌的原因,我不想告诉你,总之与你无关。”
尽管张玲如此说,但吴一二已肯定自己的猜想——自己就是引来灭村横祸的灾星。
“前辈,为何家父没有让我修炼别的功法,也与我体质有关吗?”
张灵点头,说道:“天生仙体与《五行天》一样,都是亘古第一,可却也都有致命弱点,《五行天》只能天生仙体之人修炼,天生仙体之人亦只能修炼《五行天》,天生仙体亘古只一人,《五行天》亘古只一本。”
“相传,天生仙体无法保留其他任何功法修得的灵力亦或内力。虽不知真假,但身为帝族嫡子的你如今还是凡人,想来传说是真的。”
吴一二愣住,如果张玲说的是真的,那么一旦手中的秘籍是假的,那么报仇将彻底无望!
“既然如此……为什么人们还要以几千人的生命为代价,来抢夺这本废书?”吴一二恨声问道,“为什么我的父亲还要留着这本废书?”
张玲直视着吴一二充满愤恨的目光,轻声道:“因为,世间有了你,它便不再是废书。”
吴一二闻言如遭雷劈。
“谁掌握了你,谁就掌握了《五行天》,而那自创《五行天》的人,曾经掌握了这个宇宙!谁毁掉了你,谁就毁掉了未来注定天骄的你,各家之间的平衡才能维系。”胡忘川忽然从虚空中显现出来,站在岸边,望着湖中央的吴一二,继续道,“所以有人要杀你,也有人要救你。但杀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仇人,也可能是你的亲人,比如已经不想再逃亡的帝族人,前几天与我们联手的帝族人就是这类人。而救你的人也不一定是你的亲人,更可能是你的仇人,比如暗中救下你,又控制我的身体与思维,致使我还了《五行天》的人。”
吴一二浑身颤抖着,死死地盯着胡忘川,强忍着冲上去送死的冲动,这个一身雪白连衣裙、一对清澈大眼、一张可爱萝莉脸的娇小女人,在吴一二眼中比青面獠牙的妖魔还要丑恶与骇人。
张玲突兀的闷哼一声,身子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鲜血,受了伤,但夺回了神智。
与此同时,那与吴一二母亲一模一样的妇人嘴角也溢出了鲜血,失去了对张玲的操控,却笑容更加灿烂,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