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朝阳被人追捕到离门派许远的竹林里停了下来,迎面撞上了笑如春风般的序听雨。
她下意识地退后几步,越是这样,她的左腿越是如蚀骨般刺痛。索性不跑了,讥笑道:“大师兄真是锲而不舍啊,看到我还活着,心里莫不是特别难受?还想拿剑砍我?”
他笑了笑,脸上有着难以掩去温文尔雅,更难以掩去眼底尖锐湿疣的戾气,“师妹言重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岁朝阳抹了抹脸上脏兮兮的血迹,看着他的脸都觉得有着前所未有的恶心。姬无友领着一群弟子赶过来时便看见了针锋相对的岁朝阳和序听雨,极力劝道:“朝阳!你快点跟我们回去认错吧!师尊他们会给你从轻处罚的,你为何要执迷不悟呢?”
岁朝阳看向姬无友,心里暗觉不妙:“他怎么过来了?难道序听雨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回头警惕的看着序听雨,他笑的依旧平易近人。越是这样,岁朝阳越是忐忑不安。朝姬无友他们大声斥道:“你们还不快走!”
有些弟子听后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杀了这么多同门,我们不杀你算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真是不识好人心。”
“就连一起长大的同门序大师兄都痛下杀手!”
“亏序大师兄对她这么好!”
“没错!”
“还跟她废话什么?直接冲上去把她抓起来!”一个弟子起哄道。
随后他们便不顾姬无友的劝阻,全数都冲了上去。
突然一阵轻风袭来,迎面信步走来了风姿绰约的男子,神态自若。
“是掌门!掌门来了!”他们惊呼道,脸上有掩饰不去的心奋感。
“游执?”岁朝阳看向他,随后看见了序听雨微微上扬的嘴角,感觉事情变得越发的不妙了。
游执扬起手中的佩剑“除祸”,一脸淡漠的朝岁朝阳走去。
随后在众人极度惊异的目光下迅速的刺向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弟子。
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游执,颤颤巍巍地道:“掌门……你……”
他未等他说完,游执就迅速的拔出剑,血溅到他的脸上,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漠然。随后又猝不及防的以同样的方式解决了十几个弟子。
众人不禁毛骨悚然,个个面面相觑。姬无友也没有想到掌门会这么做,最后他们把目光放在岁朝阳的身上。
她事先反应过来,对剩下的弟子们吼道:“还不快走!他和序听雨早就叛变了!”
他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各自惶恐的向百道门的方向飞快的奔去。
姬无友一把抓住岁朝阳的手往相同的方向跑,他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先逃走再说。”岁朝阳看向序听雨的方向皱了皱眉。
“这件事得马上告诉师尊他们!”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们看着其他弟子时,他们全数无一幸免,游执和序听雨早已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事先推了她一把,“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她突然想到了那些人的死,看向姬无友的目光中充满着恐慌和胆寒。他看见她哑然失声地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用一副看死人的样子看我?”
她抬头看了看他,叹道:“二师兄,你走吧。我的功力没了,左腿也快废了,拖着这具要死不活的身体是跑不远的。你快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我来应付。”
序听雨听后笑道:“你们怎么都要走?先坐下来好好谈谈,不急不急。”随后向游执示意一下,他便迈出步子,稳稳当当地朝她走来。
姬无友拔出剑对着他质问道:“掌门,你为何要助邪道之人?你当初不是这样的!”
游执无视他的话,继续朝岁朝阳走去。忽然注意到背后的剑气,闪身躲了过去。
“掌门,我真的不想对你动手,你快收手吧!”
他面无表情的的看着他,随后提着剑向他砍去,如此之快。姬无友也事先没有想到。他机敏的避开他的剑锋,找准时机反身截开他的进攻。
交战一会后,姬无友觉得气力都快耗尽了。突然觉得心口刺痛,序听雨在他背后笑了笑,他抽出佩剑“疾恨”时,一如既往地用看垃圾般的眼神看着他。
姬无友跪在地上,用剑撑着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游执直接无视他的话,把目光放在了岁朝阳身上。
岁朝阳愣愣的看着快要死去的姬无友,咬牙道:“序听雨!”
他摊了摊手无奈道:“这不怪我,本来我们谈的好好的,谁让他突然打架的?”
游执照行走到她的面前,还是一脸冷漠。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天才吐出一个字:“走。”
岁朝阳看向他时,发现游执的眼底有着前所未有的空洞,而且是没有生机的空洞,她突然愣了一下。
见她依旧不动,游执便毫不留情地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序听雨的面前,踹她了一脚:“跪下。”
岁朝阳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左腿更是痛得刺骨,序听雨笑了笑:“这下你该听话不跑了吧?”
她突然抬起头冷着脸道:“你对游执做了什么?”
序听雨先是愣了一下,瞳孔逐渐不自觉的缩小。
见他笑着的脸慢慢僵硬,她心里骤然害怕起来,“他,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死了?”
序听雨还是没有说话,从头到尾僵持着一张脸。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那么信任你!把你当亲哥哥!就算我怀疑你,他怀疑过吗?!就算我想过要杀你,他想过吗?!你把他当什么了?!”
序听雨这时终于有了真正的表情,嘲讽道:“反正我又不是他亲哥哥,你又不我亲妹妹,我凭什么要对你们这么好?”
岁朝阳觉得喉咙干得有一丝腥味涌上来,咒骂道:“你这个人……”
“很讨厌?很过分?很恶心?”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骂道:“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脸!”
“啪!”岁朝阳的脸多了一个手掌印,红的彻底。
方才游执扇她脸的时候,从未有过犹豫。
她吐了口血,站起身来盯着游执嗤笑道:“你还真护他啊!怎么,见不得我骂他?恼羞成怒了?”
他皱眉,加重力道踹她的左腿,把她踹在地上。岁朝阳吃了一嘴的灰,左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血混着灰尘的膝盖和手肘痛得弯不起来,脸上刮开的口子让她痛得发麻。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必须得死!”岁朝阳看着序听雨的眼神中充斥着深郁的恨意,“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这个渣渣!活该你被他们骂‘贱种’,你就应该心安理得吃他们给你的垃圾!你就只配吃垃圾!呸!骂你还脏我的嘴!”
游执冷着脸看她,在她的左手上用力碾了碾,看到她痛得咬牙切齿,更加用力的碾。
序听雨带着阴沉的戾气地走到她面前,用力扯了扯她的头发,看着她疼的嘶牙咧嘴,狠狠地笑道:“你当初还偷钱呢,你怎么不说你品德高尚啊?你不是喜欢钱吗?把你自己卖到窑子就行了,干得好一天有花不完的钱!你也荣幸之至,是吧?”
“呸!”她朝他的脸吐口水,狠笑道,“哈哈哈哈!那你的脏脸也该洗洗了!”
他抹了抹脸,抓着她的头发用力提了起来,看着她吃痛的表情淡然自若道:“门内的监狱是不是特别舒服?他们肯定会欢迎你进来的。”
岁朝阳冷冷道:“你又想干嘛?”
序听雨不急不慢道:“如果我跟他们说,你又杀了门内的二师兄姬无友,而且手段极其残忍。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岁朝阳胆寒道:“你想要对二师兄做什么?他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可是他刚才对当今掌门动了手脚!”序听雨的眼神里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恨之入骨。
随后他便示意游执动手,对着她狠笑道:“你说你把二师兄的的身上砍得血肉模糊,他们会怎么想?”
岁朝阳瞪大了眼睛,对正在动手的游执喊道:“你个混蛋!二师兄平日里最尊敬的人是你!你还是他被一力推荐成为掌门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依旧冷淡的提着剑朝他砍去,第一剑,第二剑,剑剑向他砍去,直到血肉模糊都没有停手。
游执的眼神里,充斥着恐怖狰狞,他的样子越来越像个禽兽,一个没有感情的禽兽。
“你个王八羔子!!!他都死了!死了!死绝了!你还是人吗?!”岁朝阳哭着喊他:“别砍了!我求你别砍了!”
“当初你被人推下悬崖,是谁和我们彻夜不眠的照顾你?!当初你快死了,是谁冒着风雨兼程去了两个月帮你寻草药的?!当初你人偷袭,是谁替你挡了一剑,到现在还没好!你都忘了?!”
“他早就死了,你喊他是没用的,这只是一具空壳罢了。”序听雨从容不迫的说着。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要是以前的序听雨,他不会这么做,也不会背叛门派,更不会杀了我们!你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