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像你。”秦远坐到了展陵的身边,道:“虽然我们认识也不算久,但我知道你的性格,不会是能够容忍家族继续这么下去的,哪怕这是持续了多年的传统。”
展陵苦笑:“还是瞒不过你。你就不能假装看不出来吗?”
“沙、沙、沙......”
树林中有风穿过,持续地传来枝叶摩挲声。
展陵沉默着盯着地上的尸体许久,开口道:“我要回去,争夺家主之位。”
无论秦远还是李清芷,都是聪明之辈,一下子就明白了展陵的计划,同时一愣。
“你真要这么做?”秦远严肃地盯着展陵。
展陵没有躲避秦远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答道:“唯有如此,才不会让错误延续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秦远道:“这么多代人,为什么没有人改变展家的这种传统?”
“总得有人去做出改变的!不是我的先辈,为什么不能是我?”展陵的声音非常平静,但秦远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激荡。
他是个能够为了限制白家发展、帮助盟友进入丹武学院而舍弃自己性命的人,当初在丹武学院入学考核时,他的举动就让秦远对这个儒雅少年产生了好感。
这样的人,不管方式是否正确,至少会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也正因为如此,展陵对于家人、朋友是非常珍视的。好不容易实力提升,被家族所承认,展陵却要面对同胞相残的局面,他内心怎能不难过和愤怒?
展陵选择回去争夺家主之位,也就意味着,他将会回去,与同族兄弟刀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等夺得了家主之位,展陵拥有了改变家族的权力,就会开始破除这种选家主的传统。
“如果我选择逃避,自然是不需要同室操戈,但也只是眼不见心不烦,展家不知还会如此经历几代的厮杀。可如果我回去面对,去改变这种不合理的事,首先就得亲手杀死同族兄弟,作出自己憎恶的行为。真是可笑......”
展陵悲戚地一笑,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从乾坤戒中唤出了一柄大剑:“秦远,我要回去展家,继续这场杀戮了。”
秦远一把拉住展陵,道:“等等。”
“秦远,你要阻止我么?”展陵不解地问。
“不。”秦远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呢?虽然这只是你的家事,但说实话,我也不认同你们展家这种方式。既然你有意要改变这个传统,我不好替你杀人,但至少能够帮你做一些事。”
“什么事?”
秦远随意从地面上拾起了一根树枝,道:“来,用你手中的剑来与我一战。放心,我不会在树枝上附加任何罡气的。”
展陵一愣,虽然知道秦远是有意要临场给他指点,但不解的是,一根脆弱的树枝,没有任何罡气附着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剑?
不错,展陵确实无法战胜高了五星境界的秦远,但秦远不用罡气附着在树枝上保护脆弱的树枝,只怕他一剑,那树枝就会被切断了。
带着疑问,展陵还是果断地运转罡气,开口道:“好,那你小心了!”
自知与秦远之间的差距,展陵不敢有任何放松的心态,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大剑斜斜地劈砍而来,朴实无华的这一剑却完全符合了“快准狠”三字,比起过去有了不少的进步。
手持树枝的秦远却丝毫不惊,仅仅以罡气覆盖全身,快速抖动手腕,疾而不慌地一树枝抽在了展陵大剑剑身上的一个点。
令李清芷和展陵都震惊的是,树枝并没有折断的痕迹,而展陵大剑的攻击轨迹却被生生打歪了。
“再来!”秦远声音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
展陵迟疑了片刻,再度举剑斩来,结果仍是被一树枝抽歪。
“再来!”
“再来!”
......
经过三十多次后,展陵双手微微发颤,深呼吸了几口,闭上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再次冲向了秦远,一剑斩出。
秦远依旧是一树枝抽了过去,树枝击在了大剑上,却没有像刚才那样将大剑抽开。这一次,秦远不仅没有改变大剑的攻击轨迹,还将树枝抽断了。
就在大剑要斩中秦远时,展陵忽然感受到握着大剑的双手一麻,斩击动作被生生制止。
而停下大剑的,只是秦远的两根手指。
“不错,三十多次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秦远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过去我一直想提醒你,只是想不到用什么方式真正让你领悟。”
回大楚的一个多月时间里,秦远对剑道的领悟更加深刻,这才能够使用现在的办法,提示展陵他的剑法中的致命缺点。
别看只是改正这一个问题,秦远确信,这带给展陵实战能力的提升绝对是巨大的!
展陵拱手谢过秦远,然后一如平常地锤了秦远胸膛一拳,笑道:“明明第一次见你时,你我境界还都是一星武师,实力相差也不会太大。没想到短短半年多时间,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了......只怕用不了多久,你我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秦远还了展陵一拳,却是很认真地回道:“不论你我实力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不胜荣幸。”展陵道。
三人在林子中走了出来,不久后便能看到仍旧灯火通明的西京城。
秦远和李清芷将展陵送到了展家大门附近,才与他道别,折返客栈。
展陵回到家族后,可不仅仅要面对实力稍弱于自己的展辉,还要与其他几个实力相差无几的同族兄弟一战,此去生死难料。如果明天展陵没有到两人所在的客栈来,那便意味着他此战失败了。
从展家的围墙边越过,展陵回到了展家中,缓步向展家的地下密室走去。
那里,展家的几个长老和几个同族兄弟,正在追杀展陵的人带回他首级,再继续这场争夺家主之位的杀戮!
展陵站在地下室门口,感应到了几个同族兄弟武师境界的反应,呼了口气,提着大剑走了进去。
为了改变展家互相残杀的传统,他必须参与这场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