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
那边,暴君、卡赞两人拳头如同两把铁锤轰在一起,拳风的劲道使得雪渣飞溅,脚下的地皮直接裸出一片。
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凝视着对方。
第一拳,两人都有所保留。
扫过暴君脸上的平静之色,卡赞心头冷笑,他不过动用十分之一的力量而已,若暴君连这一拳也接不下,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在部落里,同龄人间能胜过他的本来就没几个,何况年龄比自己还小的,还是奴印。
不过他从父亲那里知道,族长好像对这个废物采取过一系列魔鬼般的训练。
刚才的一拳倒是证实了那一点。
无数道目光落在对峙的两人身上,仅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对暴君升出一抹同情,有些人目光复杂,仿佛陷入一段回忆中,他们从少年身上仿佛看到当年族长的英姿,从容镇定,但那时族长的印记可是王印,无敌风采,百年难得一现。
可如今……!
补给之战决定太多人的命运,他们不敢赌,也赌不起。
对于别人的想法,暴君自然猜不到,但有一道平淡的目光从始至终毫无动摇过,那种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场蛟龙和野兽的搏斗,结果已定。
冷漠地注视着前方,暴战始终保持着沉默,目无波澜,在暴君赐福后,他便对暴君制定一系列极为严苛的训练。
比起别家孩子的童年,暴君的经历确实称得上是难忘了。
在这个世界,赐福代表着天赋、身份、地位、实力,但那是在起步阶段,身体才是承载一切力量的源头,印记中的力量再如何强大也需要通过身体释放,好比天下最锋利的刀剑,要有拿得动的力气才行。
他坚信在经历过那样残酷的锻炼后,那小子的实力绝不会弱。
至少,不会输于卡赞!
归来的路上,那些冰原狼群的战斗力可不会比白色士印低到哪去。
在暴战对面,有一道狠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暴战的脸庞,眼眸中的那道恨意仿佛比之刀刃还要锋利,他交代过卡赞,如果不将暴君打残,那么就不配当他的儿子。
在他心底,甚至想好了要如何羞辱暴战,当年的耻辱,他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天上的雪渐渐停止,寒风呼啸,但空气的温度仿佛变得更低。
微眯着眼眸,摩登不禁有些感慨,开口道:“作为族长你或许不合格,但不得不说,作为父亲,你要比太多人称职……”
“这十年你对那小子的照顾,不但没有因为他的福印有所减少,而且处处维护,悉心照顾,甚至有族人都在私下传,说他们的族长是个护子狂魔,哈哈……”
“还真是……”
目光落在那边的少年身上,摩登不禁有些唏嘘,几十年他将注意力都放在暴战的身上,这父子两人的作为当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枯寂寒夜,父子两人赤身静坐山头,锻骨磨志。
漫天飘雪,又领着暴君负冰行走,锻炼体魄,更扯淡的是,有一次直接将才十岁的暴君扔在雪猿洞口,那种对孩子魔鬼般的残酷训练,即便是他都有些不忍。
但就算如此,那孩子好像也从未有过一丝埋怨,反而对暴战这个父亲更加亲爱,心志更坚。
当然,实力也更强。
真是世界少有的一对,父子!
“离开之后,你们寻一处地方安家,让那小子陪陪我这老头子……”须发浮动,摩登的目光微锋,眸中仿佛有星辰在闪动。
复杂地从小女孩脸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暴君的身上,摩登在心底轻叹了一句……留给冬季域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那么暴君离开得越早越好,不必在这荒凉的北域耗费时间,外面的残酷世界将会是暴君最好的垫脚石。
而且,如果暴君真是那位的话,他肩上的使命可不是那么容易抗住的。
再者,留在雪云国北域这么多年,世界上隐隐有几股熟悉的气息出现,他怀疑当年那场神战之后,还有他认识的神仆活了下来。
他必须寻到那些人。
目光有些诧异的扫向老者的脸颊,暴战从那双浑浊的眸中看到有一抹恐怖的光辉闪过,神情微凛,但很快释然了,他清楚老者的话中的意思,当初能随手拿出战技的人,身份恐怕不是哈赤族长那么简单,而这个秘密已经他藏在他心里近二十年了!
……老族长是他的恩师,传他族长,授他战技。
奔雷斧,便是当初摩登传给他的战技,斧断雷霆,倒斩乾坤!
战技,顾名思义就是战斗时使用的技能,可以将福印中的力量更完美的释放出来,灵活运用,挥发出更强的力量,好比两人打架,一位双手强而有力,而另一位失去两臂,他们的力量的差距可想而知。
在冬季域战技虽有,但绝不会多,往往掌控在大家族中或者个别强者手中,而那些偶遇重宝的幸运儿多是下场凄凉,被灌以怀碧之罪,害其自身,或者躲入深山幽谷,静待一飞冲天的时候。
如果其他部落甚至北域外的人知道他身怀战技的话,那么对于哈赤部落而言绝对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对于老族长的来历,他有过很多的怀疑,但是很多地方解释不通,唯一确定的是他对自己和部落没有恶意。
他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
那边,卡赞的拳头宛如猛虎下山一般对着暴君冲来,拳风如刃,连同空气都传出嗤嗤的爆鸣声,要知道士印的全力一拳可是足以轰杀一头牛的。
面对那呼啸而来的拳头,暴君目光依旧一片平静,在拳头快要落到身上时,暴战借着脚下的轻劲,朝身侧闪开。
在暴君身上一直有个难以察觉的细节,暴君的脚尖每次在卡赞出拳之前便对准了方向。
当卡赞的拳头到时,利用那一毫的时间,避开。
佟!一拳砸空,卡赞渐渐失去耐心,咬着牙看向那如猴子一样左右避开的暴君,脸上慢慢渗出一缕汗水。
全力出拳对于体力消耗极大,他自信只要一拳命中,就保证暴君爬不起来,可暴君仿佛能预判到他出拳的方向一般,在他拳至的时候,总能惊险躲过,刚开始他以为是暴君的运气,可慢慢的他发现从始至终暴君都没有漏出过一丝慌乱,一如刚才的平静,而他变得愈发急躁,力气消耗的愈来愈多。
“哼!胆小鬼有本事你别躲,接我的拳头都不敢,如果你要是怕了就认输……”卡赞冷视着暴君,有些气喘,他实在没什么办法了,如果暴君真的一直拖下去,那么倒下的可能真是他了。
一想到父亲那张冷到极致的面孔,他就忍不住打个冷颤!
目光落在卡赞身上,暴君不为所动,和他预想的一样,卡坤的气息变得浮躁,在多次攻击不中的情况下,对心态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同时,他在观察卡赞的弱点。
暴君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那样残酷的训练下,他身体的强度和力量绝不会比士印差多少,对轰的话他一样可以赢,但他不打算那样做,他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令所有人震惊的机会。
十年间,族人因他奴印而看不起他,那么今天他要告诉整个部落,奴印照样可以将你们吊着打。
注视着那边对峙的两人,看着气喘吁吁的卡赞,又扫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暴君,周围不少人生出一股荒诞的错觉,怎么感觉卡赞要输!
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输得还稀里糊涂的,他们都没看明白。
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熟悉脸庞,乌发飘动,直到现在他从那些人的眸中仍然看得见一股冷淡之意,少年之心微微刺痛。
“哥哥……”夏沫眼眶湿润,几滴晶莹的泪珠在那乌黑的大眼睛里打转,她刚才他从哥哥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伤心和难过,他感受到哥哥现在很累,想休息。
面对暴君扫过来的目光,其他人神情复杂,只好刻意避开他的眼神,他们十年来对这孩子做的事情,历历在目,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他们有些愧疚,但不会后悔,毕竟奴印无法带领部落摆脱厄运。
扫过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神,暴君在心底摇头,苦笑一句,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不明白到底错在哪里。
暴君转过头,不再关注那边,目光再次落在卡赞身上,平静道:“这次我不躲。”
“这是你说的!”卡赞眸中闪烁着狠辣之意,迫不及待再次举拳对着暴君冲来,手腕间流转出如泉水般的淡淡光辉,印记出现,朝着拳头涌去,手臂上的那一根根青筋暴跳的格外刺眼。
拳风呼啸,空气炸鸣,前方仿佛有一只暴怒的雄狮对这边咆哮而来。
在整个哈赤部落,赐福的多半是人印,算是冬季域的主要人群,而士印相对少些,但也不算罕见,哈赤部落的战士大部分都是士印,个别强悍的人印也在范围内,但商印及其以上就比较罕见了,千人之中有一个商印便算不错了,在部落里六位长老也只有两位长老是商印,地位崇高。
可想而知,赐福一个王印对于他们这种偏远小部落是何种象征!
可暴君的奴印是最低级的印记,和士印之间还有个人印的差距,两者力量悬殊,难以逾越。
而且,奴印比之王印还要罕见,百年以来只暴君一人。
…………
……
轰!空气逆流,拳风将暴君的皮肤刺得微痛,一头短发朝后狂飘。
周围,有些人脸上闪过一抹不忍,毕竟那是他们名义上的少族长,当然亦有些人始终一副冷淡的表情,他们都是卡氏一脉的族人。
拳风如刃,穿破空气,在离暴君仅有一尺的时候,暴君清晰的看到卡赞脸上的狠辣,眸中的血丝透着一道道强烈的杀意。
如果他被这拳打中,就算不死,以后也会是个废人,生不如死。
这一拳,令暴君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善良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