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陪壮壮参加比赛的只有罗丽和韩绿荷了,壮壮的父母在医院忙得脱不开身,早上起来老罗把壮壮比赛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吃了早点随后出去遛弯了。
小壮壮也挺懂事,说爷爷既然身心不舒服,就让他在家好好静养。
老罗最近确实有心事,他今天也不知咋的竟然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蔓莹的干货店旁,悄悄望着里面的一切,服务员们都忙着打理货物,好半天都不见蔓莹和她妈的身影,也许她们忙别的去了……对了,蔓莹今天陪孩子们参加舞蹈比赛了,瞧瞧自己真没记性。老罗和蔓莹交谈过一次——蔓莹说在她很小不到一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就离开了她们娘俩,到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再也没结过婚,娘俩相依为命到现在,他总觉得蔓莹的性格、脾气和罗丽很相似……莫非蔓莹是他和雪莲的孩子,……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摇摇头,这不可能……自己在瞎想些什么……
正当老罗又陷入了沉思中……一个好久没有听到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师傅想要什么……进去看看……”
老罗已经意识到是雪莲在他身后招呼他,老罗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转不动身子,雪莲微笑着举步向前正准备再次招呼这位在门外站了好久的师傅,老罗知道现在想躲开已来不及了,也只好慢慢转过头,俩人四目相对,老罗一脸难堪的神情,雪莲立刻收敛了笑容……半晌,转移视线喃喃地说了一句:“怎么……是你。”
老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一直在Y市?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雪莲冷静地笑了笑:“挺好的!你呢?”
老罗顿了一下:“还算好……”两个人就这样寒暄一会儿,又僵在了那儿,多少引来周围来往顾客怪异的目光。
老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
雪莲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门口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雪莲打了个寒颤:“那到店里坐坐,后面有房子,里面搭着炉子……”
“我是说我们去找个饭店聊聊,现在也到了饭点,我请你吃饭。”
雪莲犹豫了一下,“这样合适吗?”
“雪莲,就当是我们老同学好久聚聚……想想在学校的时候,你经常请我吃饭……”
“那好吧。”雪莲打断老罗,看看老罗想说些什么。
俩人彼此都想知道当年对方为什么那样决绝地离开。
老罗找了一家杂粮饭店,里面饭菜全是当年他们在学校吃的那些,他喜欢吃的、还有雪莲喜欢吃的,应有尽有,雪莲望着餐桌上的饭菜笑笑:“这不还都是你那时候喜欢吃的!”
老罗顿了一下笑道:“还有你喜欢吃的!”
今天的菜谱全是老罗点的,他想着那段时光,雪莲家里条件优越,想吃什么买什么,他家里贫寒总吃着咸菜黑馍躲在没人的地方,这一切都被雪莲看在眼里,经常在他喜欢的饭店落脚的地方买东西给他吃,雪莲知道他肯在那个饭店门口东张西望,就知道他爱吃什么,他一个男孩子咋好意思经常吃女孩子的东西,他曾说过一定还她这个人情的,后来两个人也日久生情,确定了恋爱关系,没想到什么原因雪莲竟然离开他,一别就是二十多年,心里一阵迷茫和绝望,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面,还有机会弥补她,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紧接着服务员又端上几个拼盘,雪莲傻眼了,都是她最爱吃的美味佳肴!先是欣喜后又眉头一皱:“老罗,这么多那能吃的完呢?”
“打包。”老罗笑呵呵地说了两个字。
雪莲笑了笑:“你呀,还是老样子一直没变,总是怕不够,每次都是打包回家。”
“我要是变了,就不是老罗喽,再说打包回家也没浪费。呵呵、呵,吃吧。”老罗用筷子夹了一个地软包子……嗯,好吃!还是原来的味,你尝尝。”
雪莲也顺手来了一个,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下:“是原来的味,没错……”
俩人边吃边聊……老罗借着酒意轻声问雪莲:“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雪莲没吱声。
“我和你女儿谈过一次,她说你结过婚后来又离了……”
“你和我女儿谈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蔓莹的母亲……”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蔓莹是壮壮的舞蹈老师,你知道壮壮是怎么丢的,你根本不知道,有一次,我带着我的孙子壮壮路过你家店门口,我无意间向里面望了望,没想到你在里面招呼顾客,我有些纳闷,你怎么在这里?一时想着你当年写信离开Y市再也不会回来……如今竟然这么巧会在这儿再次见到你……只管想着这些……一松手壮壮便没了踪影……全家人都在找,后来找到了,他竟然在蔓莹那儿看舞蹈……壮壮特别喜欢舞蹈便做了蔓莹的学生,我万万没想到蔓莹带着壮壮来到这个店,我才知道你竟是她的母亲,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再跟我们开玩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让我们再一次相遇……”
“别说了……”雪莲打断老罗:“过去了,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别再提了……”
“雪莲,我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信上写得那么绝情?”
雪莲想着老罗刚才说的,她曾写过她离开Y市再也不回来了,她心里打了一个结,她从来没在信上这样写过……再说老罗给她倒是先写了一封决断的信,怎么会这样,但是事情已时隔二十多年了,老罗已经成家立业这么多年,没必要再提这些陈年往事,更不能打扰他那完整的家,自己和女儿蔓莹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老罗明明在信上写着,“对不起,雪莲,我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根本不合适,你这么温柔善良,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那个适合你的人……”怎么会这样?老罗竟然反过来问她,雪莲也觉得这信有些不对劲,想揭穿又觉得不妥,难道把有人在故意搅局的事说出来和他重温旧梦吗,不行……“老罗,你喝多了……”
“我没醉,我脑子很清楚,这到底为什么……我想知道理由……”
雪莲为了风平浪静,也只好将这些陈年旧事石沉大海:“没什么理由,人都在变……我后来不喜欢你了,我们不合适……”
“这不可能……我们当初说好的……没想到你竟写了一封绝情的信远走高飞,然后杳无音信……”
“老罗,别说了,我们已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提这些有意义吗……”
“有,雪莲,我想知道真相……”
“知道又能怎样……”雪莲躲避着老罗的目光说道。
雪莲的这句话让老罗起了疑心:“你说什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仅仅几天的时间你就变心了……”
“老罗,你不要再逼我了……”
没等雪莲说完,老罗竟拿出了那封信:“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写给我的断绝信……”
何雪莲没想到老罗竟然把信保存了这么多年,确实是一个心思细腻、重感情、有担当的好男人,她没看错人,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追究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她整理了一下心情顿了顿说:“看来你是有备而来。”雪莲望着那封根本就不是自己写的信,又不敢直白——也不知是谁做了手脚,仿照她的笔迹改写了信的内容。雪莲闭上眼睛,一脸淡定:“是我已经对你没有了爱,还谈什么等你。”
老罗越听越觉得雪莲的话有蹊跷:“你说什么?我们当初发过誓,等我工作稳定后就结婚,可仅仅短短的一个月我给你写过信让你等着我,可换来的是你的绝情书。”老罗拿着信反复仔细看了好几遍:“雪莲……这封信……”老罗疑惑地望着雪莲……
雪莲现在终于明白老罗并没有给她写过断绝关系的狠话,一定是谁把他们俩人的信做了动作,她稳了稳情绪,“是我写的。”雪莲一口咬定是自己写的。
老罗失望地摇摇头:“原来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一桌子美味佳肴就这样让一对多年来的老恋人从美味到无味直到不欢而散。
雪莲站起身冷静地说:“老罗,我们都已各得其所,你好自为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