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娄佩兰和易凡又去看之豪了,得到的是天大的好消息——之豪眼睛已经康复,他们给之豪打电话要好好庆祝一番,可之豪的回应不冷不热,“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我这段时间就不回去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呀,这些庆祝就免了吧。”说罢挂断电话。
之豪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在爱情的路上栽了个大跟头,他曾以为今生都不可能再看到美好的世界了,以及最爱的人和身边的亲人,原本抱着平和的心态去适应黑暗,就这样尽自己最大努力活成什么样是什么样,没想到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他逼走了最爱的女人,却又把全世界还给了他,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其美呢,他和小华的距离越来越远,不……不是越来越远而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想想正事吧。
之豪独自一人去了柳董夫妇的老家去打探一下当年自己的身世——他打听好久,终于找到柳董的老邻居,他们已重新在村外盖了房子,他敲了敲门,一个中年男子望着面前英气逼人的年轻人惊奇地问道,“你是……”
“
我来是帮朋友打听一个人。”
“嗯,进来坐。”那位男子客气地招呼之豪,又是倒茶又是摆上各种水果招待。中年男子从之豪的话语中已猜出他是来打听曾经柳家丢失的儿子。
“孩子,你是来打听什么人?”
“是这样,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最近才知道他是被人偷走又扔掉的孩子,也不知这事属实还是……”
那男子望了望之豪,愣愣地看着他,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位年轻人的朋友自己不来打听自己的身世,竟让自己的朋友来打探他的身世呢?
之豪看出了那男子的想法,笑了笑,“对了,我的朋友……正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时走不开,我这两天有闲余时间前来帮帮他……”之豪也为他找的这个荒谬的理由而感到可笑。
那男子笑笑,“没事,我是在想这么多年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之豪叹了口气,“对了,他的亲生父母已打听到我的朋友有可能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的朋友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这时,一位中年女人提着一袋子蔬菜和两条鱼进门,她看了看之豪,“这位是……”
“这位小伙子是来打听人的,就是咱邻居丢失儿子的事。”
中年女人一听,脸色有些不对劲,赶忙把中年男子拉向一边小声对他说:“你可别乱说,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咱还没摸清底细,要是什么坏人来搅事的,那可就麻烦了。”
“老婆,你看这孩子帅气端庄!彬彬有礼!不像什么坏人。”
“老公,这好人、坏人可不是写在脸上的,有的人会伪装,你说话注意点。”
“老婆,我知道该怎么说,放心,我几句话就能试探出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你说话小心点,我做饭去了。”那中年女人然后进了厨房。
“年轻人,你说的那位朋友是什么时候丢的?”
“那还是在二十八年前盛夏的一天黄昏……孩子就是在这个村子的村口丢失还是遗弃的?不过他的养母却是在那个月之后捡到的他,我的朋友想知道真相。”
“那你的朋友再忙也有空闲的时候,他说很忙这完全就是借口,这不是理由,他托付你来打听想的是哪一出?”
“他没来的原因是怕真相正向他想的那样是被父母遗弃的,他不知怎样去接受他的亲生父母,他怕他真的受不了。”
“如果他是被父母遗弃的,那他会怎么做?”
“他有可能不会原谅他们,更不会去认。”
中年男子安然地笑了笑,“真要是这样,我倒觉得他父母不认儿子也罢。”
“此话怎讲?”
“孩子,你想想,一般情况下父母扔掉孩子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是迫于无奈。”
“叔,您此言差矣,父母疼爱自己的孩子不管条件有多差、有多么的无奈,也不会抛弃孩子的,只要有一口饭吃,也会分给孩子半口,能遗弃的就是不爱……”
“孩子,我刚才说的只是如果,其实事情并不是那样,当年孩子父母去旅游了两天,孩子是他奶奶看管,一个不留神被坏人偷了去,后来孩子的奶奶爷爷积忧成疾相继病世,母亲也因此神经恍惚,抑郁二十多年,几次差点自杀,但是毕竟还有一个儿子,有时想想在身边的儿子才渐渐安静下来,但一想到丢失的儿子,那种烦燥不安的情绪再犯,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二十多年过去了一直都这样,甚至过马路不看红绿灯和车辆,几次差点出事,这说明啥,她想儿子想到精神崩溃,忘了自我的安全。他们虽然住在城里,柳兄有时回老家待上一天半天的给我讲述这些事情的悲催,所以这些事我一概净知。孩子,你告诉你的朋友,他的父母想他,这二十多年来无一刻不在想他,他们太累了,让他们歇歇吧!”
之豪听到这,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他控制住情绪,“谢谢叔告诉我这些,我会告诉他的。”
“别在顾虑认不认父母,他们为了儿子这些年已够苦的了。”
“叔,我该走了,谢谢您!”
之豪起身要走,中年男子拦住让他吃了饭再走,“你婶快做好了。”
“不了,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朋友,说他父母没有抛弃他,是别人干的,让他打开这个心结,好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好!孩子,如果他们相认了,我也要和老柳喝两盅庆祝庆祝!”
之豪笑笑点点头,便离开了生身父母的故乡。
中年女人从厨房出来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她问老公,“那年轻人走了?”
“嗯,我留他吃饭,他说还有事没留住。”
“老公,咱们坐下慢慢吃、慢慢聊,今个好好庆祝一番,咱们鱼塘的生意最近翻两倍,赚了不少呢,来,老公,我敬你一杯,这都是你的功劳!”
“当初我开鱼塘的时候,你怕这怕那的,总是阻拦,差点没办成。”
“老公,我现在相信你,你很有经商头脑,能看透商机,这点我还要跟你学着点。”
“现在倒佩服起我了。”
“老公,你看你说的,我当时也是为这个家好,开这个鱼塘是要担风险的,咱们衣袋里又没几个钱,我是怕万一打了水漂,咱们连吃饭的钱都没了,还别说东借西凑的钱,拿什么还人家,还好,咱儿子在外面人脉广,销路也畅通,仅仅三两年把借的钱都还上了。”
“现在政策不是开放的嘛,谁有多大劲使多大的劲,创业的人越来越多……”中年男子越说越来劲,“刚才那小子说他的一位朋友可能是柳董的儿子,你说他现在发达了,认对了儿子还好,要是认错了,他的家业可不就毁于一旦了。”
“哎呀,我说老公呀,平时看你挺精明的,这会儿净说些糊涂话,你想想,不是还有易凡吗,就是认错了还有一半家业是易凡的,怎么都能毁于一旦了呢。”
“说的也是。”中年男子夹了一口菜,点点头,“对了,现在不是有那个什么叫DNA的亲子鉴定,柳董不会认错儿子的,老婆,我刚才跟那小子交谈的时候,他那气质、冷静的态度跟柳董总有些相似。”
“老公你说什么呢,气质、冷静的人多的是,你怎么会猜到他有可能是柳董夫妇丢失的儿子?”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我倒希望他就是柳董的儿子,从言谈举止上能看出就是个文化人!还有那帅气的外表以及冷静、沉稳的性格和柳董一个样。”
“这可说不准,他也许就是柳董丢失多年的儿子,他借其朋友之名义来打探自己的身世,这说明他是个明事理、懂大道理的小子。”中年女人一边猜一边夸。
“但愿吧,他真的是柳董的儿子。如果不是,他朋友也一定和他一样,啥样的人交啥样的朋友。吃饭,吃完饭,咱们去鱼塘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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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豪在回去的路上独自一人想了很多,听了乡村叔的一席话,心里开朗、踏实了许多,生身父母对他从来没放弃过寻找,确确实实是韩阿姨一时冲动加糊涂才酿成多年来的悲剧,生母也因失去他而积郁成疾,如果再不相认,自己这么多年人白活了。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很多事……。
一阵手机铃声把他从纷繁游离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是马大哥打来的。
“之豪,我刚才去你家了,阿姨说你的眼睛好了!”
“嗯,好了,谢谢马大哥挂念。”
“之豪,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咱们庆祝一下。”
之豪对着电话笑了笑,“这几天凡是知道我恢复了光明的朋友,都跟你一样庆祝庆祝,我知道大家都是关心我!我好高兴!”
“是呀,大家都高兴!之豪,我们聊聊。”
“好,我就过去。”之豪开着车竟不知不觉地向小华的饭店飞驰而去,他很清醒地把车停在饭店旁边一棵树下,他隔着车窗望向饭店,这里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的任性、他的一意孤行,造成了俩个人之间的距离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他现在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小华,在黑暗的世界里,自己是那么决绝地跟小华分手,直到小华的心已如死灰,小华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了。之豪眼睛一闭,任所有的痛都过去。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这怨得了谁,放下吧,别在打扰心爱的人了,在这多待一分钟,心里的痛就多一分钟。
就在他调转车头,启动车准备走的时候,小华和慕青(吕潇然)买了好多礼品从一辆车上下来,之豪霎时又停下了车呆望着小华和慕青(吕潇然)向饭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