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天日照十八个小时的白天,只有六个小时的夜晚才真正适合人们外出。因此人们的大多数工作都在夜晚进行,除非特殊工作,比如,小偷。
现在和过去不同了,干旱时节来临前的小偷一般都出没于夜间,因为有黑夜视线不好的掩护,成功率相对高些。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对于从业者耳朵来说,无疑是对其业务技能的一大挑战。
在众多的职业小偷中,耳朵算是出类拔萃的一员,除了有着传奇般的手艺之外,还有两点让人过目不忘,一条细长的胡子和一条瘸着的腿。别人的胡子都是要么一字胡,类似于希特勒和日本太君,要么是八字胡,如武侠中的陆小凤。再有就是不着边际的大络腮,悍匪常用的比较多。耳朵的胡子则是细长而浓密的横在嘴唇上方,总给人一种没洗干净的错觉。最起初耳朵也不喜欢这造型,每天都剃的干干净净,但第二天一早就又长出来了,跟变戏法一样,后来也就不剃了,任其发展。但这胡子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长成那一道浓密的横线之后,也就停止不前了。从此耳朵又多了一个名字“大劈叉”,因为这就像一个劈了横叉的大腿,虽然这不大体面,不过熟悉的人出于礼貌不会当众说起,都是背后谈论。
他那条残腿就更传奇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干小偷的,要么是命运所致,要么是逼上梁山,耳朵也不例外。
在大干旱来临前,他以前是开汽车修理店的,和自己心爱的爱人—许小欣。这是个郎才女貌的传统故事,本人不在这里繁叙,各位翻看各类爱情故事自己充分想象就可以。大干旱开始后世界开始大变,影响到生意也倒闭了。怀上皮球是之后五年的事情,孩子的到来为这个不幸的年代带来了一丝希望,但不幸随之而来,许小欣病了。
她的病不是一般的病,治疗起来很麻烦,需要一种叫马斯菲琳的药。如果在干旱来临前也许不是问题,但对现在这种情况而言就如同登天了。耳朵所有的积蓄都买药了也不够治疗费用,山穷水尽的耳朵最后逼的没办法了,才想到去偷的,这一干就干到现在。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救回自己的爱人,带着无限悲哀的耳朵,把爱人埋在了青岛市一处民房下的防空洞里。
之后的日子就是父子俩的故事了。
某一天,正在别人家里偷东西的耳朵不幸被警察抓到了,在警局审问的过程则被同僚们引以为傲。
“叫什么名字?”
“耳朵。”
“吗的,问你大名呢!”
“这就是我大名啊。”
“好好,不说是吧?等下你就全说了,叫你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叫你当小偷。”
“警官,别说的那么难听,小偷多不雅,对吗?地球都快完蛋了,咱们还是没能文明起来。”
“呦,那你说你们不叫小偷该叫什么?”
下面这句是千古名言:
“最好叫我们金钱归属转移工作者。”
几位警察都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旁边一位警官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跑过来用手里的警棍狠狠的朝耳朵的右腿打了下去。
之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右腿骨折且严重位移,终身致残。
这件事之后的结果有两个:
一是金钱归属转移工作者成为了小偷业内骄傲的自称。
二是耳朵一辈子记住了这个用警棍打断自己腿的家伙的名字—邓鸿,现在已经成为了警局副局长的人。
本来黝黑的柏油路面经过长时间的暴晒,由于热胀冷缩的原理,两边的路面朝中间挤压,都断裂成一节一节的,看起来尤其像刚发生过地震一样。
青岛影视制作中心大楼原本是青岛一大地标,矗立在市区中心地带。二十层高的大厦被沙土几乎把一层整个掩埋,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九层。
在楼里的第十九层某个房间,有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在趁着夜晚温度低,打着锂电灯翻找着东西,身后巨大的袋子里被装的满满堂堂。
辛苦了一夜的颜琴站在了顶楼的平台上,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四周除了呼啸的热风,没有一点声响,除了自己的呼吸。更虐心的是,还黑的一塌糊涂,只有手中的一点亮光,这让人很容易想起恐怖片的片段来。连男人像小东家这样的都急着赶回去,尽量不独自在城市里过夜,更别说一个女子了。
但颜琴看起来是个例外,她胆子大是大家公认的。
这次出来城市里还是为了捡些有用的东西来卖,这是她的生活来源,也就是我们说的收废品。所谓废品种类很多,但能保存至今的很少,运气好的能找到些书籍,瓷器,甚至是纺织品,这些都能卖出比较好的价钱。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捡些金属制品回去了。
“我觉得这个箱子应该拿去拍卖才能价值最大化,比拿到街上叫卖靠谱的多。”
小东家可算出了个像样点的主义,耳朵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就算拍卖也不是一句话的事,首先,没人介绍就接不上拍卖公司的人,其次,拍卖公司能不能瞧上咱的东西也未可知。”
“还有,拍卖公司需要先缴纳一笔费用,光这个钱咱们就出不起。”
房间又归入沉默。
“砰!”
门开了,进来一个带着面巾的女人。
“琴姐,你回来了。”
床上的皮球跳起来,一头扎进颜琴的怀里。
“别激动孩子,我怀里还有给你带的玩具呢,坏了就没法玩了。”
颜琴摘下面巾,带着狡黠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个乐高积木。
这可太难得了,能保存这么好的一套积木就算卖出去也会价格不菲,孩子发疯似的拿了跑了出去。
“你们在商量什么呢?耳朵哥又搞到宝贝了?”
“就这个玩意,你瞅瞅。”
颜琴看了看这个方盒子:“哎,其实首先要让越多人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越好,关注度高了自然就值钱了。为什么不找电视台来场发布会之类的宣传呢?又不花钱?”
“你以为就你聪明,能想到?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耳朵粗暴的打断了颜琴的热情。
“我担心的是—进—化—会。”
话一出,屋子里的人心都沉到那仅有一百多米的海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