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今天是特意请了假,在家里做一顿好的,虽然不知道自己儿女考的如何,但是考前他们都寄信过来,因为有复习资料,以前的知识都能回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考试难不难,不过信心到时挺足的。
“大妈,多做你两个菜,考场的三个同学过来,这些可都是状元之才,我可是好不容易请过来的!”可清在屋外就喊开了。
王大妈正在哼着歌,摘着菜。
“小斗子,你怎么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看看题,别有马虎的地方。没事,这次你大妈我可是买了好多的好吃的,几个人才都行。”王大妈嘴里埋怨,声调中透着喜悦,出门里探出头来。
四人也从大门进来,焦梓旸正四处观察,大妈出来,大家都打招呼。大妈好!阿姨好!大家进屋怎么也要客道一下,咱们可都是有礼貌的人。
“好好,都是好孩子,大妈现在就给你们做,今天我可是专门买了半斤糖,咱们一会吃糖饼!”王大妈见来了客人,也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糖饼可是不容易吃到的好东西,其实主要是糖是限量供应,平时没人舍得吃,一般有碗糖水就不错了。
“金斗,噢,我给忘了。你现在是可清了,徐可清!你说没什么事改什么名字啊!金斗也挺不错的,都叫顺口了。可清,你给这三位同志倒点茶!柜子上有糖果,你给拿下来招待客人。”
焦梓旸见到王大妈却愣住了,突然叫了声“小姨!”
这可把大家给惊住了,这是什么情况,都愣在那,想着这是什么情况。
王大妈这是打完招呼,正要回厨房,听了这一声“小姨!”。
她的身子也僵住了,回过身,好好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
“是梓梓嘛!是你吗!真是你嘛!”王大妈观察了很久,终于还是把人认出来了,她自己却靠在门框上大哭了起来。
焦梓旸过去抱住她小姨也放声大哭起来,不用说这又是一出人间的悲喜剧。
原来焦梓旸的姥爷,也就是王大妈的爸爸是起义的国民党高级军官,这场运动之前他就觉得政治环境不好,又无法出国,自己的大女二已经结婚生子了,没有办法。他就把自己小女儿远嫁到徐州,到了运动的时候时她的父亲果然就受到了冲击,他立马就断绝了与小女儿的全部联系,让她不到政治环境改善的时候不能联系。
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联系,她也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她的家人们,但是这时候谁也不敢私下联系,怕牵连自己的亲人。
通过焦梓旸的诉说,和小姨断了联系不就后,她爷爷、奶奶就被揪斗,关押。家里面也被抄家了。就是她爸和她二叔都被停职被关押判刑,她妈一看不行,四处找人,把两家的孩子都弄到农村当下乡知青去了。
粉碎四人帮后,家里境遇好了很多,现在爷爷奶奶、爸爸、二叔已经被放出来了。爷爷现在也落了一身病,二叔的腿被打折了,现在走路还有些跛。不过人都好,在宣布高考时,当时有人给家里邮寄了一套数理化丛书手抄版,大家就觉得是小姨。但邮寄地址却是河南。
难怪大妈那段时间天天抄写,又有一段时间找不到人,原来是到河南去邮寄信件去了。
还说是单位有事出趟差,没在家,还是金斗做的饭,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于伯伯是徐州矿业大学的教授,当时也被打击了,学校领导为了保护这批科学家,直接给他弄到琅琊师范,最后又被打击,做了一名环卫工人。
同在一个省,大家都不敢联系,都怕牵累自己的亲人。
朱老也触景伤情到外面去了,等于伯伯回来后,大家就抱头痛哭。
今天注定是个无眠夜,最后还是徐可清去做的饭。
王大妈这一家子,都是许久未见,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聊。得知家人都健在那种快乐和对亲人的思念,还有这么多年压在众人的大石被挪开,那只有痛痛快快哭一场,才能表达心中的激动。
大家都沉浸在着重逢的喜悦当中,而朱老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走到院子里,因为朱老的那些家人现在都在香江、湾湾这些地方,也不知道都生活的好不好。
可清也跟了出来,朱老跟他说了很多,和亲人们的点点滴滴,欢笑与泪水,都在这模糊的记忆中。
晚上还是比较冷的,可清还是劝朱老回房间说话,说那晚清的事、民国的事、新中国的事,家人的回忆、老魔都的回忆,有懵懂童年、青葱少年,也烈性壮年,还有这坎坷的晚年,在商场大多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尤其是在鱼龙混杂的魔都滩,国际性的魔都。
可清感觉朱老讲的这些事,有些跑题了,因为他开始回忆起魔都的情形。而他家人的事,反而是不提了,可能怕让自己太伤心的缘故吧!
讲魔都的骗子、小偷、帮派、洋人、买办、军阀、交际花、掮客、政客、工人、小商人、大商人、企业家、金融家,各式各样的人群。
那里的人贩子、老鸨、舌头、香会、同乡会、晋商、闽商、徽商、温州商人、汕头商人、东北绺子、四川袍哥、湖南土匪又是各色人种,有首都的古董商、河南陕西的土夫子、江西景德镇的瓷商、北面的马帮、云南的马帮、山西的醋商、酒商、东北的药材商、木材商,蒙古那得毛皮商、浙江的钱庄、军火商,真正的三百六十行的人云集之地,风流人物辈出。
那里有洋火、洋钉、洋灯、火车、汽车、卡车、轮船、各类机械、各类布匹、丝绸、猪鬃、煤炭、邮票、银元、美元、英镑、金条、怀表、债券、股票、鸦片、古董、铜铁铝、水果、电话、手工艺品、卷烟、留声机、麦克风、下水道、弄堂、无轨电车、轨道车、人力车、电影院、照相馆、理发馆、眼镜店、书店、文房四宝、美术馆、武术馆、五金店、俱乐部、银行、洋行等等,这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大世界。
这有政治家、阴谋家、武术家、书法家、画家、音乐家、雕刻家、金融家、建造师、京剧家等等,这里欧式歌舞、京剧、昆剧、黄梅戏、杂耍、拳击、马场、斗狗、斗鸡等等,给徐可清展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
朱老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天一直缠着说这些事。
反正是考完了,也不怕老爷子的唠叨,也正好听听这魔都的故事。
反正这魔都,可清还非去不可了,真要看看这魔都是个什么样子。
朱老爷子也非常的愿意给徐可清讲这些魔都的旧事,有那些文人墨客胡适、鲁迅、张爱玲、黄炎培、傅雷,有着传奇色彩的名媛美女陆小曼、唐瑛、严仁美、郭婉莹、席与时、阮玲玉、蝴蝶;那些政治明星陈其美、唐绍仪、陈果夫、陈立夫、卢永祥、卢小嘉;帮派人物有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王亚樵。
更有一些个资本巨头,如经营“大世界”的滑头商人黄楚九;永安百货的郭琳爽;银行家陈光甫;西药巨头向松茂;煤炭大王刘鸿生;工商巨擘虞洽卿;冠生园的冼冠生;金笔汤的汤蒂;外贸耆宿叶鸿英;当然还有纺织和面粉大王荣家。还有清末的巨擘盛世怀的家族,也都着非常有趣的故事。
第二天,张玉洁、黄建平肯定要回去的,焦梓旸则留下了来,这也是好不容易相见,大家都好好的团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