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水荡荡,浩瀚起苍茫。洗涤过天柱的河水,哗啦啦翻着雪白的浪花向东方奔腾而去。河水沁凉,还带着丰富的灵气,沿途无数生灵来此汲水解渴。
强大的猛虎咆哮着御风而来,独自占据一片饮水区。茂盛的草木之间,银皮铁甲的独角犀拖着笨重的身子,对于猛虎挑衅的眼神熟视无睹。飞舞的鸟儿上下翩飞,在猛虎和独角犀牛之间来回戏耍,金锻黑额的猛虎呜呜叫着威胁飞鸟,实际上却是毫无办法。
最为奸贼的还是地下缓缓伸展根须的老树,悄无声息间攫取了最大的好处,日夜以河水滋养自身,愈发显得挺拔青翠。
可是,有一日,这河水忽然发怒了。闷雷般的声音从上游传来,引得无数匍匐的巨兽猛抬头,然后在瞬息的思考之后,立即凭着本能的反应逃跑。
可怜河边的老树,根深蒂固,若是断了这身根须,老命就没了大半,只能甩着树冠狠狠将树根扎到地底深处。
轰隆隆!轰隆隆!
漫天的白光冲过来,铆足劲要和这洪水抗争的老树哇啊啊摇着浑身叶子,心中实际慌得一批。若是它此刻诞生灵识,面对如此绝境,少不得要扬天大喊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然而,一切却在白浪迎头的那一瞬间停止了。
老树永远也忘不了它所见到的这一幕,泛白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两道巍峨的身影,一左一右,一金一白,御水而来。
金色身影见到如此浩大的水势,将长尾一展,瞬间化作一道城墙拦住水流。而白色身影周身云雾缭绕,一挥手洒出一阵白光,只见这肆虐的河水如同听话的孩童一般乳燕归巢,顷刻间倒流回去,向着东方奔腾而去。
伏羲与女娲两人从天柱开始出发,沿河水而行,一路上见到大水漫灌,伤害不少生灵。特别是他们二人发现这河水还是由于他们引起的,悲悯愧疚之心顿起,一路上疏通水道,将河水赶到下游方向。
他们两人又解决一处溃口后,继续向前行走,却忽然发现前方一道白浪逆流而来。
自白浪之中,冲出一头异兽,这异兽四足有尾,满身皆是黑色的鳞片,头顶上鼓起两只大包。
“见过两位大神!”
异兽向着伏羲两人问礼,然后继续问道:“我在下游带领孩儿们疏通水道,不知为何突然有大水过来,这才来此查探一番!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这异兽说着,身后又有两道细长的水龙卷赶来,一只是笨手笨脚踩着水流的乌龟,还有一只长相凶恶的恶兽,手中是一根珊瑚色的石叉。
“在下龙敖,这两位乃是下属玄龟和夜叉!”龙敖说着,指使两名手下过来拜见大神。
伏羲两人点点头,这两位比起龙敖来,差了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方才我整顿洪水,将水流冲到下游,若是打扰到道友······”
“哪里哪里!我等正要开凿石道,这大水一来,将道路冲开,反倒方便了不少!”龙敖急忙解释,话语间令人如沐春风。几人又交谈一会儿,这才分别开来。
“伏羲大神!女娲大神!小弟在东海小有势力,若是两位有闲暇,定要来我东海做客!至于盘古遗迹,小弟这就回去命人四处打探!”
伏羲女娲两人原路返回,走了不到一半,忽然发现,河畔湍急的水流旁,一头老黄牛倒在河边,半个身子浸在水中,气若游丝。
两人低头一看,前因后果顿时明了,原来是这头老黄牛失足落水。生死本是常事,伏羲女娲两人不欲过多理会,但是,却没有想到老黄牛竟然颤巍巍睁开眼睛看到河水中的两位大神,叫住了他们两人。
“两位大神留步!”
“嗯!”伏羲两人心中一动地转身,来到老黄牛眼前,只听他说道:“两位大神!老牛我就要死了,还请两位大神帮个忙!”
“你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躯体吗?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把你埋在泥土之下,施秘法保你肉身不朽,与天地同寝!”伏羲以为老黄牛是担心自己的身后事。
谁知,老黄牛却是摇摇头,苦笑道:“恐怕我没有这个福分哦!活了两百年,这身皮囊也背了两百年,我也累了,不想再背了。
我死之后,还请两位大神将我的皮剥下,送给我的子孙,为他们遮风挡雨。
将我的肉割下,送给西边的群狼,让他们饱餐而归。
将我的骨拆下,送到南边丹崖上,为老鸟筑巢起窝。
将我的角挖空,挂在北边绿水旁,当寒风吹冻河面时,我好告诉我的亲人该出发去那南方的暖阳!”
老黄牛说完,便倒下了。
河水哗啦啦流淌着,像是老黄牛喋喋不休的遗言,令人心烦意乱。伏羲有些疑惑,他知道老黄牛的目的,却为这目的感到震惊。他若是按照老黄牛的吩咐做,固然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老黄牛却是尸骨无存。
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伏羲一挥手,所有的问题都按照老黄牛所说完成了。在银月的清辉下,寒风吹动牛皮,咚咚···咚咚···像是谁在敲打门窗。群狼吞食完老牛的血肉,饱腹而归,丹崖上,一座乌黑的鸟巢也已经显现出银白的轮廓。看着这一切,伏羲心中隐隐有所触动,他抬头看向月亮,总觉得那像是老黄牛温润的目光。
······
“所以,这就是两位传法布道的原因!”伏羲和女娲说完,夏炎总觉得这故事有点不对。这头老黄牛,仿佛像是送礼物的老爷爷。他送给伏羲一份大礼,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先不管此事了!此次我来,还有一事需要夏炎族长帮忙!”伏羲拉过夏炎,两人谎称漫步,在玉山随意走着。伏羲捡起地上的青石,东扔一块,西扔一块,然后随手一挥,便将玉山给遮蔽了。外人眼中,再也没了玉山,只有一片莽莽深林。
“这是什么阵法?”夏炎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伏羲。
啪啪拍了拍手,伏羲笑道:“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在我沉睡的无数岁月中,忽然脑海中便有了这大地山川的形貌,兴之所至,盘石藏路,便成了这幅样子。你若是称为阵法,那便叫作阵法吧!
此次我来是有一问想要请教!”
“何事?”
“你们通臂猿族是如何繁衍生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