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云海翻腾,怒涛喷涌,在幽深而黑暗的下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咆哮怒吼,不停地冲击天地之间的屏障。
淡淡的金色阳光洒下来,夏炎如同一座通体金黄的雕像,体表闪烁着一层神光。
此时的夏炎,一身狼狈,左臂从肩膀处齐根而断,让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的美感。断臂非是常人所为,在伤口处萦绕着一股神力粘连不去,时刻在阻挡夏炎修复自己的伤口。
身后,鲲鹏双眼血红,一身光华闪烁的羽毛如今湿漉漉浸满血水,眼神中闪烁着无尽的悲痛。
女娲伏羲还在两人之后,伏羲身形缩小大半,蛇尾自半身而断。而女娲同样不好过,身形消瘦,尾部同样断裂,不过比伏羲好很多。
在众人身后,一头老黄牛扯着一只独角凄厉地嘶吼,仿佛是在遥遥呼唤远去的英魂。
对面,青空万里,白云飘荡。
一袭青袍飘然而立,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青衣人带着一张青色獠牙的面具,狰狞地笑着看着对方。
青衣人手中,一团流光溢彩的神土不停地变换形状,像是一条灵活狡诈的小蛇一样想要逃出去。然而,这只手却仿佛是一座大千世界一样,看得见摸得着却走不出看不透。
风吹起夏炎的发丝,许久不曾修理过的头发长长地披过肩头。一双黑如苍穹的眼睛看着对面的青衣人,长叹一声。
“东王!你我双方大战到如今,两败俱伤,不如就此罢手!”
想起当初进入天门的情形,夏炎就是一阵心塞。天门处有一守门人,正是当初盘牛族长所说的造化神牛。
在老族长的口中,这只造化神牛与当初的盘牛老祖反目成仇,两者交战一番,最终造化神牛被盘牛老祖镇压。
然而,在这只造化神牛口中,事实是他身后的东王控制了造化神牛,这才导致它魔性大发。最后,也是造化神牛临时反水,这才相助盘牛老祖击败东王。
而从下界而来的盘牛族长则是带着先祖的壮志雄心,带着一群脱胎换骨的盘牛开始开天辟地之旅。
自从盘牛老祖以来,天地再无人开辟,可以明显地看着这片天地像是一颗干瘪的明珠,珠圆玉润之中独独缺了那么一角。
造化神牛更是开天主力,奋勇当先。而夏炎等人则是四处寻找造化神土,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终于,当盘牛一族的天地越开越大的时候,天猛然塌了一角。从那坍塌的一角下,一袭青衣一尘不染地走了出来。
东王对于众人的开天之举怒不可遏,顿时和盘牛一族厮杀在一起。而等到夏炎等人接到消息来到这里时,只见到一地尸体,还有抵着四只脚堪堪而立的老族长。
大战顷刻而起,伏羲的先天神算在遇见东王的时候,频频失灵,错失先机之下,最先被击败,断却身体。最为可怕的是,东王造成的伤口,众人根本不能以神力恢复。
而女娲也在天界气息的滋养之下,恢复一些元气。相助伏羲的过程中,同样被打到怀疑人生。
双方大战无数年,几乎将这片天地打个对穿。最终,老族长操纵无涯山族地以亿万年英魂之力功德之盛,这才将东王击败,双方打了一个平手。
听到夏炎的建议,东王没有开口,面无表情。自从见面以来,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东王的真面目,只是知道他戴着一方青面具。
抬眼,望向远处的苍茫天地,东王同样微微叹息一声,夏炎等人也听到见面以来他说的第二句话。
“这天地,要变了!”
夏炎回头,只见当初盘牛一族挖出东王的地方,天地被众人交手的力量波及,原本坚实的壁障开始松动,涌动起无穷的神光。
这天地,竟然意外地圆满了!
“好!祖先啊!后世子孙,终于完成你们的冲天壮志了!这天地,终究还是让我们给开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老族长!老族长!”鲲鹏悲鸣两声,用尽力气以双翅托扶盘牛族长。自从入天门以来,他们死去的人太多了。
老族长眼角不停地流泪,泪花闪烁中仿佛见到亿万族人向他奔来,同时也看到祖先盘牛老祖一步步向他微笑走来。
“老族长!你不能死啊!你带领盘牛一族令这天地圆满,功德无量,还未曾见过这天地美景,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鲲鹏在一旁大声吼叫,但是却只见到老族长不停地傻笑。
“唉!一切,都错了!造化神土,给你们了!”东王挥手将手中的神土甩过来,仿佛是在丢弃一件寻常物件。
造化神土在半空中便欲变化逃走,却被夏炎大手擒拿过来,捏在手中。
“大神饶命!大神饶命!”造化神土连连求饶,却是让夏炎和鲲鹏厌恶不已。如今向来,他们进入天门之后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都和这原本的造化神牛,如今的造化神土脱不开干系。
“我来问你!若是答得对了,可饶你不死!”夏炎冷冷说了一句,虽然他们被东王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在造化神土面前,他们还是有实力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我说!我说!大神想知道什么尽可开口问,小神绝对不敢隐瞒!”
造化神土连连求饶,夏炎这才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大神!小神是······造化神土啊!”
“哼哼!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是所谓的造化神土吗?”夏炎不由得手掌用力,顿时神力喷涌,令造化神土连连大叫。
“大神还请放手!小神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小神的确不是什么造化神土,而只是仙灵一族豢养的造化精灵!因为天性好吃,将大多数同伴吞食,这才被东王打回原形,丢弃在荒天之内。被盘牛一族发现后,这才化身盘牛一族。后来小神又偷偷回去吞食造化精灵,这才引发仙灵一族与盘牛老祖的大战!
我蒙骗盘牛老祖,与他一起将东王封印在荒天之内。只是,也因此断了继续开天的可能。盘牛老祖下界之时,恐怕也猜到事情的真相,所以将我与这天界一起封印,立下天门隔绝天界。
只是,他心中开天执念太盛,所以这才命后世子孙在无数年后重开天地。只是,他没有料到,我与东王全都没有死去,还在这里!大神!这些事情小神全都交代了!还请大神饶小神一命!”
“呵呵!”夏炎冷笑一声,看着手中的造化神土说道:“我当然会放了你!不仅如此,还要帮你克服这贪吃的天性!”
当下,神光闪耀,造化神土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被夏炎封印。
对面,东王冷漠地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夏炎等人,算是默许了停手的建议。
漫天流云飞转,天地像是一颗明珠一样闪闪发光。东王赤着脚一步迈出,脚下生出一片青云。
天界之内,这道身影四处纵横,观看着此时天地大变的过程。这才真的是此生难得一见的奇景。
留恋天地壮阔的景象,东王忽然想起,亿万万载以前,他也是和无数同伴一起来到这片天地。
记得当初,他们无论来到哪里,都会返回故乡,将这里的见闻告诉众人。
是从什么时候,他们被困在这里不能回去的?哦!对了!是为了更好地探索无穷寰宇,他们修炼了大忘心经,摒弃了仙灵一族天生对于故乡的感应。
等到他们后悔时,这片陌生的天地已经困住他们太久了,久到连梦中的故乡都已经模糊了印象。
天边的五彩流云四处飞舞,整个天界都在为这天地的圆满而贺喜。
东王抬起头,望着点点飘落的彩云。这彩云落在身上,像是雪花一样融了进去。霎时间,东王感到这片天地有了意识,对自己发出亲近的感觉,像是······曾经的故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