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岛......我这边,没有发现活口。”
长甫与博文刚报告完,其他几位骑士也陆续从各处折返归来,将自身探查到的结果汇总。
同伴们的汇报无异于铁杵锤心,每一道残酷的消息都让毒岛英治本就跌到谷底的心更加下沉。
“猿......猿飞?!”
一众前来驰援的骑士中,提着长弓的“天弓骑士牙射”楠神晓突然惊呼出声,接着他大跨步越众而出,布满血丝的双眼目眦欲裂,难以置信的盯着地面上那颗血肉模糊的冰冷头颅——
从儿时到成年的挚友、一同磨练武技的战友如今在他眼前身首分离,那个黝黑憨直的二愣子已经再不能拍着他的肩膀嬉笑怒骂、再不能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回应他的呼喊。
熟识同伴的惨死让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无比哀恸的压抑氛围,楠神身边围拢过来的魔戒骑士同僚们感同身受,脸上纷纷浮现出一抹苍白的悲戚。
“无论你是谁,我发誓一定要宰了你————”
天弓骑士钢牙紧咬,唇缝间竟溢出了血渍,额角一根根青红的血管清晰凸起,他骤然仰天厉啸,但纵然如此也难以尽情抒发心头的悲恸与愤怒。
“楠神,我能感受到你如今的痛苦,但你要记住,你,是一个魔戒骑士——”
作为前辈的布道拉姆达垂下眼皮,掩饰着眸子里涌动的情绪,他一把攥住年轻骑士胸膛的衣襟沉声道:“别被怒火遮住了双眼,别让你的心被仇恨给吞噬!”
“是的,布道前辈。”
长者的当头棒喝让青年骑士从满腔的悲愤中清醒过来,他腮帮子绷紧,牙关“嘎吱”作响,指着尸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寒声道:“致死的伤口并非毫无章法,杀死猿飞的不是没有理智的怪物,而是那些怪物背后的主使者!”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除了明显是怪物造成的穿刺和撕裂外,还有许多锐器劈斩的伤痕,致命的是心口的贯穿伤,以及脖颈处自后往前的截断伤......好光滑的断口,这一招不仅凌厉霸道,而且速度也快绝无伦,直接将人身首两段。”
秋月惟宗伸展猿臂,小心翼翼的将战士屹立不倒的无头躯体轻缓放平在地面,双手郑重的挪动断截的胳膊与头颅,把它们放置到本该存在的位置,压低声音道:“是剑术?还是刀法?难道......是暗黑骑士古迦的手笔?或者是厄门一伙的其他邪恶走狗下的毒手——”
“恐怕不是古迦——”
作为元老院用刀的行家里手,布道拉姆达摇摇头:
“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伤口,想以此揣摩当时攻击的走向与变化——
以我与暗黑骑士交锋数次的经验判断,这断然不是古迦奇诡曲折的邪道剑路所能产生的伤痕......”
“是刀,凶手是使刀的顶尖高手——”
一副浪人打扮的雁飞右手搭上自己腰间的太刀,直截插口道,他清朗而磁性的嗓音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单以穿心、断臂、斩首的四刀所展现出来的刀道造诣,不客气的说,分毫也不亚于在下,以及现场的诸位。”
“各位——”
毒岛英治适时打断了几人的讨论:“杀人者确实并非暗黑骑士——我等诸人曾将其引走、鏖战了一个多日夜,番犬所后来发生的屠杀应该另有他人所为。”
“向来只见古迦、厄门二人狼狈为奸,难道他们竟有了新的同伙?”与秋月惟宗等人一道前来的一位青衫骑士蹙眉恨恨道。
“确实如此——这次古迦就有了个极厉害的帮手!”
叫作博文的年轻魔戒骑士语气愤然:“暗黑骑士在围攻下本已落入下风,若不是有个家伙突然带着一群怪物插入战局,我等也不会被拖住那么久而来不及回援,不仅折损了好几人,最终更无功而返......”
“噢?什么人能让你们也觉得难缠?”
毒岛英治一行人中没有一个弱手,能让他们吃瘪受挫的人物,由不得布道拉姆达忍不住好奇询问:“是其他的堕落骑士嘛?还是古代的魔法师?”
“是鬼!一个深红的‘鬼’战士——”
毒岛英治揭晓了答案:“他的面孔已经被巨大的‘黑金鬼面’所覆盖,是个内心全然堕入了魔道、彻底失去人性的可怕家伙!”
“吉野的人吗......”
楠神晓五指绷紧将手里的劲弓捏得咯咯作响,通红的眼睛血丝密布:“可恶!同为人类中最强的战士,居然站到了恶魔的那边——”
毒岛英治提到的“鬼”,类似于魔戒骑士,是世间另一群在暗处默默守护人类免受怪物、魔族侵袭的超级战士。
与离群索居的魔戒骑士不同,“鬼”战士们自诞生以来就混居在人类之中,支援他们的组织“猛士”也不像元老院、番犬所那样“孤高”的隔绝人世,而是隐藏在每座城市的市井巷里,称得上是“亲民”。
如果说魔戒骑士是以“灵魂”与“魔导力”驾驭“魂钢铠甲”消灭骸魔、斩灭邪气;那么修炼“气”与“音击”的“鬼”战士主要的对手,则是神出鬼没的妖怪——童子和妖姬,以及它们养育出的叫做“魔化魍”的怪物。
“恶党的同伙又岂止一个入了魔的‘鬼’?”
一道沙哑而低沉的苍老嗓音骤然远远传来:“津山村的白魔法师出现了,他也与厄门脱不开干系。”
众人循声望去,山林中又有数道黑影疾驰而来,身形快绝,初看还隔着老远,眨眼的功夫已近在眼前。
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形容清癯的冷峻老者,他淡淡扫了人群一眼,足尖一挑,横陈在地面上的残破尖盾就陡然弹起数尺,被他稳稳操在手中。
“你作什么......”楠神晓见挚友的遗物被陌生老者所持,心中不忿就要上前质问,岂料甫一开口,就被布道拉姆达与毒岛英治两人一左一右摁回原地不得动弹。
“调月大师,您好——”
长甫、博文等一众与暗黑骑士古迦以及堕落的鬼战士战斗过的魔戒骑士第一时间俯身,纷纷向老者弯腰行礼。
秋月惟宗、雁飞几人互望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一同向老者颔首致意。
不错,来者正是元老院的称号骑士、暗影部队的最高长官——调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