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定格在太甲心魔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上——攒魂钉入本体,太甲灰飞烟灭,他也跟着消散无踪,太甲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消灭了自己心魔。
果然,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那一刻,每个人都看见了真正的神光,心里也默默记诵这这一瞬的丰功伟绩。
哪吒呆呆的看着虚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无法反应。
自来到这里,太甲便是对自己最好的神族,即使知道他不是离珠,太甲依然全心全意的保护他,帮助他……哪吒在心底已经把他当成了爷爷。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回报这份关爱,太甲神尊已经神魂俱散了。
敖丙感受到哪吒的悲伤,轻轻拍着哪吒的肩膀,安慰道:“哪吒,别太难过好吗?太甲神尊早已经共生,只要我们赢回这世界,神尊早晚会回来的!”
“真的吗?”哪吒回头看看敖丙,敖丙微笑着点点头。
哪吒又转头看着女娲,女娲也不看他,神色一片平静。
“逝去的,已是未知,活着的,还要继续战斗。太甲归还的灵力,我们得迅速利用起来。”女娲说话期间,已经在备战了。
与其侥幸于遥远的未来,不如完成当下的使命,哪吒见女娲展臂念咒,也连忙一边抬手聚灵,一边对敖丙道:“一定要赢!”
伤感的情绪会传染,众神默默无言,盘古冷着脸朝着自己的心魔飞了过去,怒目道:“这些年,由于献身众生,我始终处于蒙昧状态,最近刚刚重新觉醒后。这次觉醒,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心魔见盘古卖关子不语,随口道:“你又明白了什么?难道有了比缚灵渊更好的监狱?”
盘古不会他的调侃,正色道:“——除心魔,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
“什么?”心魔大笑道,“你才发现?一个个够蠢的。”
盘古继续道:
“当年,神族为了一劳永逸而想的馊主意。本来,与心魔斗争,原是每个种族的终身事业,二者在斗争中生存发展攀升。后来,神族法术突破共生,利用缚灵渊强行流放心魔,终于引来这场旷世灾难。”
盘古仰面闭目,双臂展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吧,本尊将身体献给你。我就不相信,你真的能控制我。”
盘古心魔在魔池中洗练,吸取缚灵渊亿万魔灵,早已经抛弃了其他属性,性格中只剩下残暴与杀戮,闻言大喜,狂笑着渗入了盘古的身体。
盘古拥有至纯至阳的神力,心魔则至阴至暗。魔气入体,盘古周身经脉“砰砰”断裂,身体冒着烟,像是要着起火来,盘古痛的青筋暴起,额上汗如雨下,他咬着牙,紧紧攥着拳头,承受着两股力量的角逐。
敖丙见状,连忙用冰雾为他降温,哪吒则给他输入灵力支援。
忽然,盘古身体一声巨响,神魔之力爆出,他仰天长啸一声,喷出一口污血,化身龙身飞上九霄云外,消失不见,哪吒与敖丙也被这神魔之力推出好远。
众神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惊恐万状,有的面无表情。祝武心魔盯着惊恐的祝武一直冷笑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祝武慌了,他本身就武力平平,能达到如今的地位,全靠忽悠大众,操控民意,平日里靠着无限制满足下流神民各种族匪夷所思的要求骗取选票,好容易当选神长,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这下好日子算是要完了。
祝武可不傻,眼见神族毫无胜算,转身便朝着太初海逃去,那里有他私下悄悄建立的秘境。
心魔见他要逃,嘲讽道:“你果然比较适合吹牛皮!”说话的功夫,已经追了过去。
重新聚合魔气的一部分心魔,又继续朝着娲皇城冲来,一阵阵强大的魔音响彻云霄:
“《大魔经》至,宇宙归魔。前尘忘却,唯魔永生;光明已灭,魔天永存;混沌寂灭,唯魔永恒……”
亿万魔物用极其高得音调吟唱着《大魔经》,声音越来越大,尖利刺耳的魔音仿佛能穿透灵魂,哪吒觉得神魂有些恍惚,眼前出现一张魔鬼的契约,上书:“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哪吒恍恍惚惚要伸手去拿,忽然明白中了魔咒,连忙闭眼封闭了耳识。
守护结界阵法的一些神民法力实在低微,意识已经恍惚,眼神忽然间变得呆呆的,陆续站了起来,竟然没等娲皇发号施令,发疯似的朝着心魔冲了过去。
哪吒大惊,“他们中了魔咒!”
见哪吒要上前阻止,敖丙拦住他道:“先看看情况。”
女娲冷静道:“他们已经选择了与心魔融合。”
敖丙惊诧道:“融合后会怎么样?”
“不知道。”女娲叹道。
正说着,那些入魔的神民,已经冲出了结界,心魔则化成魔障,笼罩在他们周身,瞬间深入,转眼融合完毕。
每个融合后的神民都化了形,显出他们从来不愿意示人的本来面目,朝着九天外飞了出去,谁也不知道他们飞去了哪里。
去的尽管去了,留下的战斗继续。剩下的心魔们包围着结界,撕心裂肺的唱着《大魔经》,想方设法联系自己的本体,扰乱他们的心智,以期达到融合的目的。
就在这混乱胶着的时候,城中忽然走出一个小姑娘,她站在城门口,唱起了童谣:
“杨柳儿活,抽陀螺;
杨柳儿青,放风筝;
杨柳儿丝,踢毽子;
杨柳发芽,打拔儿……”
怎么回事?明明封闭了耳识,为什么能听见这首童谣?哪吒睁开眼,原来唱歌的小女孩,正是唤醒的娲皇城的孩子戈黎塔。
他此时觉得十分惊愕,小姑娘的声音很是清脆动听,却只有一人啊,却能完全压住魔音。正想着儿歌第二段响起,天地竟然变得一片清明,魔音已经消散,神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见小小的身子站在神民的前方,显得毫无畏惧,奶声奶气道:“恶魔!你们别做梦了,就算死,神族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的。”
话音落,小姑娘的母亲也走了出来,她手持攒魂钉,女娲忽然明白过来,大喊:“不可如此!”
女娲拯救的法术还是晚了一步,攒魂钉已经刺入了她的心脏,灰飞烟灭之前,她祈求的看着女娲。
戈黎塔没有哭,依然双手叉腰,大义凛然的站着,“娘亲说了,能为九天牺牲,是最大的荣耀!”这孩子是新一代神民,精心编辑而生,没有心魔,任何时候都会理智抉择。
即使这样,她小小的脸上依然有两行泪悄然落下。
似乎受到了这对母女的感染,在场无数神民竟然忽地大义凛然起来,手中拿着攒魂钉,眼里充满了视死如归的愤怒,哪吒竟然有些感动。
敖丙大呼:“大家不要冲动,千万不可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可话音未落,手拿攒魂钉的神民们,已经选择了灰飞烟灭来消灭心魔。
迷惑计策失败,心魔们一齐冲了过来,喊声震天。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神民选择灰飞烟灭,娲皇连忙布下结界,保护身后的神民,“不可以,哪怕是融合也总有一线希望,请不要自杀啊!中攒魂钉而亡,连我也找不回啊!”
女娲大喊着,她拼死守护的神民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自己。
娲皇神侍绝望的摇摇头,“作为神族,我们窃取天地精华,享受与天地共生,天地能养我万载,便是为了今日献身!
太甲神尊说的对,做为神,总是要还的!拯救苍生,不仅是陛下你一个人的责任,也是我们每个神民的责任!”话音落,攒魂钉已经深深扎进自己的胸膛。
“不!”女娲大喊着,眼睁睁看着相伴数十万载的护卫,在自己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