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年960元月初一,北汉及契丹联兵犯边,赵匡胤受命往御,宰相范质、王溥未核实军情,仓促派遣赵匡胤率领宿卫禁军前往抵御,?都点检赵匡胤在出兵北伐的途中,策划黄袍加身,逼柴宗训退位,大军随即回师京城,赵匡胤登基,建立宋朝。
平杨村四月
一家坐落在离繁华的西市街约一里路,偏僻角落的住户门外,男女混合的吵闹声,引起了来往三两人的注意。
只见那门外地上躺着的约年过六旬,默默哭泣的老妪,约是那指着鼻子骂街夫妇的母亲,估摸着又是子不孝,女无情,合伙将自己的母亲赶出去自生自灭的把戏。
这年头,刚逢战乱未久,即缺粮又缺钱,官府又管不到他们这些无名小镇上,幸好,他们这村子偏僻,自是打不到这里来。
可是外界的货源就此断了,米价自然而然的就跟着涨了,大家都各顾各的,自家都养不活,吃不饱,何况还要养个废人。
约是平常见得多了,对那蛮不讲理又无情的夫妇哼道了一声,又快速散去了。
那夫妇见看戏的闲人都走了,更是无法无天,许是骂累了,扔下软趴趴小小的包裹,头也不回的锁了门,把痛哭求情的老妪,生生隔绝在了门外。
许久后,老妪见没人搭理自己,拾了泪,捡起衣不裹腹的包袱,三步两回头的离了村口。
老妪家本就离村口近,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歇了歇,路过的熟人跟她打招呼,她也笑得很亲切的回应。
世逢战乱,食不果腹,老妪很清楚家里的情况,一家五口人,两个孙子天天吃不饱,拉着她喊饿的模样让她陷入深深的绝望。
她如果在年轻个十几岁,她一定给人家当牛做马的来换取一家人的口粮。
只可惜,她已年迈到佝偻无力,步履蹒跚,如今,自己离了家,也省了这不必要的口粮,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力了。
她也曾怨过她儿子,只是一想她那可怜的孙子,便豁然开朗了,她不怨她儿子,却怨这世道。
连年战乱,征兵纳粮,恶霸横行,如今江山终定,百官庆贺,丝毫不顾城下饿死的流亡百姓,最终苦了的是那些被战乱,被饥饿,被绝望杀死的黎民百姓。
歇够了,攒足了劲,老妪两眼模糊的辨认要远行的方向。
她常听村子的西北边常有豺狼虎豹,定了定身,朝向那方向走去。
哪知半路中,听到了声微弱类似婴儿的啼哭声,估摸着走近,才见是一刚生下的小孩,身上还带着干枯的血迹,仅用一棉薄的外衫裹着稚嫩的身子。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小手舞动着,皱巴巴的脸连眼睛都还未睁开,老妪环视了附近,心里又急又气,猜是哪个狠心的女人丢下了这可怜的孩子,既然生下了她,为何还要抛弃她。
老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彷徨片刻,见未有人找过来,才蹲下在及腰的杂草中抱出婴儿,爱怜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心里想着,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她动了动算是回应,抖着孱弱的身子睡着了。
老妪将包裹里稍厚的衣服取出来裹着她,将她搂进怀里死死抱着,为她挡去四月凌厉的风,本来想死的心,被这个忽来的小生命打断了。
她不能扔下她不管,从今往后,她的命只为怀里这颗弱小的生命而活。
走走停停,至天黑时分老妪才知道自己迷了路,本打算去附件约十公里之外的雪信村,但去那里的路自己早就记不得了,还记得自己刚出嫁那会随着爹娘去过,之后便再也没出过平杨村。
老欧知道自己去不了雪信村,天此时也黑了,怕再遇到凶恶的走兽,只得重新抱起没知觉的婴儿继续徒步前进。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树林越密,草木越深,耳边传来各种鸟兽虫鸣的声音。
老妪走的很快,天就快要黑沉下去,就在绝望之际,老妪忽见林中有一茅草搭的木屋,心下惊喜不已,两三步跑近端看。
茅草屋无人居住,面积不大,一共也就三间房,一间厨房,两间睡房,盛下她俩绰绰有余。
老妪欣喜之余,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做好了长久的打算,这茅草屋外虽一副破败之势,内里却是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好地方,只要再修缮修缮,想来也不枉是个好住处。
二来,方才进这林中时,且见不少果树野菜,花草浓密且芳香,这里必是一块可开垦的好地方,再者,这刚捡来的女娃娃才刚生下来,还需要吃奶,她得回平杨村想想办法。
老妪抱着女娃娃再屋内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被女娃娃嘹亮的哭声吵醒了,忙抱着她出去找吃的。
再仔细一观察这意外闯入的林中,高林密集,鸟语花香,草木清新,依稀还可见远处不可多见的果子树,高兴的在心里感谢了万遍佛祖。
这林中的东西,哪里找的到婴儿可以吃的东西,于是老妪只能喂些露水给她,将她喂饱不在啼哭后,才背着她又气喘吁吁的往平杨村走。
走之前,老妪还特地在进林中的路口放了记号才放心离去。
老妪回了平杨村才知道,自己来的地方离平杨村足足五六里路的距离,她喘了口气,看了眼背后睡着的女婴,拿了块灰色的棉麻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不想再见到她那儿子儿媳,他们也早就认为她已经进了豺狼的肚子里了。
老妪悄悄地来到了她最信任的老姐姐家,老姐姐一见她自是一通质问与伤感,老妪告知了她,却也换了了沉默。
老姐姐告诉老妪,自己要不是娘家人手里有劳动力,每个月可以供过来一点吃的,她也早就被几个儿子给扔出去了。
老妪没有说话,眼睛嘀咕的转着,似有些话难以开口。
老姐姐见好友似有话说,逼问之下,才取下来后背的女婴,给老姐姐看。
老姐姐一看,心下怜惜之意迸发,说要留下女婴,老妪一开始有些松动,但见她家中情况也快要家徒四壁,没狠下那个心,只求着她可以把家里身上还有奶的母牛给她。
为作为回礼,老妪将身上唯一没被儿子儿媳搜刮走的金耳环给了她,那是她的母亲在她去世时留给她的。
老姐姐一开始有些为难,但看了看好友怀里的孩子,答应了,只收下了一只耳环。
另一只叫她去集市上买些需要的用品,在从家里那了些不用的旧衣物和一点干腌菜,背在牛的身上,才又哭着悄悄的送别了她。
老妪道了谢,敛下泪意,又牵着牛匆匆的去了集市兑换了银子,买了些女娃娃的用品。
临走时,意外的看见她那俩可爱的孙子跟在他爹娘后面要吃的,要到吃的后,那脸上的幸福模样,仿佛她就从来没有存在一样。
老妪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却毫无察觉,就这样,一道佝偻瘦弱的老太婆牵着一头懒洋洋的母牛,背着生活的重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大家眼中。
幸亏老妪临走时留下了记号,否则那入口实在难找。
就这样,老妪一边开垦着地,一边拉扯着女婴长大,老妪本名姓顾,祖上是没落的富贾,到顾婆婆这一块,基本家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顾婆婆小时候未读过书,认知甚少,且不识字,所以给女娃娃取名这块一直未曾落实,干脆就叫她小名妙妙。
常听村中的人给女娃儿取各种好听的名字,她想了几天却只想出这个名字,思来配她最好,至于大名等自己哪天想好了,在叫于她。
建隆五年
顾婆婆生了场大病,在外摘果子时失足跌了下来,一只腿都给摔断了,硬是自己生生的爬了回来,又凭着多年的生活经验,自己把腿接了回来,但至此也就留下了残疾。
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年仅五岁的妙妙熬药又做饭,小小忙碌的身影直直模糊了顾婆婆的双眼,及其懂事的妙妙还会稚声稚气的说几句贴心的话。
同年七月俞兴县往东三里
平时不大有人的林中,今日人声鼎沸,各色穿戴着珠光宝石,绫罗绸缎的妇人从自家精致的撵轿中,由着下人搀扶着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