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瑶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对着裕妃福了福道:“裕妃娘娘,徐有容和心瑶同住一个房间,依心瑶看,有容并不像是心思歹毒之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尽管气愤,但是安心瑶深知此事不能硬怼,她也没有‘力量’硬怼。
“安心瑶!你不要以为本宫方才没有惩罚你,你便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裕妃一脸难看得瞪着安心瑶说道:“看来本宫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红袖鄙夷道:“安小主,奴婢劝您还是少为这种心思歹毒的人说情,否则裕妃娘娘定会将您同罪论处!”
“安心瑶,你最好给本宫滚远点儿,本宫今日无暇管教你,你最好不要考验本宫的耐心。”裕妃不觉微微作色,冷声道:“本宫被徐有容推得摔了一跤,身上道现下还疼的不行,此人用心这样恶毒,实在可恶!来宝,给本宫再打!”
随着裕妃话音落下,来宝已经取过一旁的荆棍,道一声“得罪小主”,立刻便要打下去。安心瑶仔细看去,才发觉那并不是寻常的棍子,而是选取粗大的荆条,未剥皮,也未去刺。两指粗的荆棍上利刺突起,沾了鲜红的血点。想来徐有容足上的血珠,便是由此物造成。
来宝二话不说,举起棍子便向着徐有容脚心狠狠猛击数下,徐有容惨叫一声,几乎没晕倒在地,足上鲜血淋漓,简直惨不忍睹。安心瑶既惊且忧,她虽知道足心受痛远胜于他处,但看徐有容如此吃痛,亦知道不好。情急之下,她只得伸臂拦下来宝手中的荆棍,喝道:“慢着!”
徐有容痛得伏在地上,安心瑶赶忙上前扶住了徐有容。
红袖嗤笑道:“看来今日安小主是一定要管闲事儿了。”
徐有容瘫倒在安心瑶怀里,满脸湿腻腻的冷汗黏住了头发,狼狈之中仍喃喃道:“安姐姐……你不要为了我得罪裕……”她话未说完,人便痛晕了过去。
裕妃优雅地扬起细长的眼眸,唤道:“来宝,去打盆冰水来,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个贱人还能不能装晕!”
“是!奴才这就去!”来宝奸笑着退下去。
安心瑶心疼地抱着徐有容,用裙摆遮住她的双足,心中揪痛不已,只得强忍着怒气道:“裕妃娘娘,并不是心瑶有意跟您作对,您应该也清楚,皇上自今日起便会在秀女中召人侍寝,若是今日皇上召了有容侍寝,难道就让有容以这样的形态去侍候皇上么?请问娘娘到时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裕妃微微变色,随后又不屑的说道:“这满宫的秀女个个长得水灵,皇上怎会不偏不倚正好选了她去?再者,徐有容推了本宫,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皇上问起,本宫也有的说。”
裕妃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她有必要跟一个刚入宫的秀女解释这么多么?好像她真的怕皇上会问责似的。这满宫谁不知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从未专宠过任何一个妃嫔,他根本就不是沉迷女色之人,又怎么在她们入宫第一夜便会召幸?
想到这里,裕妃朝着红袖扬了扬脸,红袖从安心瑶怀中一把抢过徐有容。
安心瑶惊怒交加,喝道:“红袖,你做什么?!”
红袖笑吟吟道:“做什么?当然是把徐小主叫醒了?不叫醒徐小主,如何让她招认?”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安心瑶已经不再客气,她还不信了,这后宫能被一个妃子只手遮天了!
‘屈打成招’四个字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这不是明摆着在骂裕妃娘娘么?这个安心瑶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裕妃此时的脸色难看极了,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比她低等这么多的人公然顶撞过。“红袖!给本宫……给本宫一起教训她们两个!”
“是!”
红袖一脸狡诈,她顺手端过来宝端来盛着冰水的铜盆,哗一声兜头兜脸全泼在了徐有容身上。
安心瑶怒视着她道:“这么冷的天气,你拿冷水泼她,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红袖见徐有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笑道:“安小主!您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为别人说情?待会儿徐小主醒了之后,奴婢再好好伺候您二位!”
安心瑶顾不上理会红袖,连忙取下绢子替她擦拭。
裕妃双眼微眯,抬了抬下巴,红袖即刻会意,转身从廊下蓄水的大缸里舀了一盆,不管不顾一泼,将安心瑶浇得如落汤鸡一般。安心瑶只觉得一个激灵,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冰水浇透了,从骨子缝里直透出寒意来,兼着院中廊下冷风灌入,立时间像被堆在了冰雪中,冷得全身发颤。
安心瑶死死地握着拳头,以指尖触进手掌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要忍耐,将徐有容紧紧拥住,希望以彼此的体温来温暖些许。这个时节的夜里冷的金,浑身湿透的彻骨寒意逼上身来,除了忍耐,还有什么办法?妃位与秀女的地位差之千里。她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无助,有力却使不上的感觉。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耐着,只盼能和徐有容共同扛过去。
安心瑶在迈出步子之前,她便知道会是这种下场,当然她并非明知是南墙却非要往上撞,而是赌裕妃不敢一同伤了两个秀女的性命。
秀女入宫第一夜裕妃便处死了两个秀女,这样的话一但传出去,她没有办法跟皇上交代不说,整个后宫恐怕就会充满流言蜚语。一根筷子轻轻的就被折断了,两根筷子,裕妃就得费点劲儿了。
安心瑶垂首,冰冷刺骨的水珠滑过她一样冰冷而麻木的面孔,她只觉得头越来越重,声音也有点缥缈:“裕妃娘娘,您打也打了,骂了骂了,冷水也泼了,难道还不能消气吗?今夜若我和徐有容全死在这里,明日裕妃娘娘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后宫众人又会如何议论此事?裕妃娘娘您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