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轩一听宜嫔不大好,心头猛然一紧。他转头吩咐王士前去请朱太医,随后立刻跟着袁贵人赶往希宜宫。
路上鸿轩听袁贵人说自从宜嫔用完午膳之后,宜嫔的身子便一直畏寒,为此在寝殿供着几个炭盆仍旧不见好转。到了希宜宫鸿轩携了袁贵人一进去,便觉得那暖意兜头兜脸扑来,不觉生了蒙蒙一层汗意。
宜嫔裹着一条暗紫织花云锦被,整个人乏力地歪在床上,似乎呼吸有些艰难,一张脸也憋成了暗紫色,与那锦被一般无二。殿内焚着檀香,连炭盆里也扔着一把佛手,被暖气一烘,种种香气织在一起,香是香,却让人闻着有些浑浊气闷。
鸿轩忙吩咐道:“里头的香气太重了,快开了窗给贵人透透气。”
宜嫔紧紧拥着被子,往床里缩道:“皇上,别开窗,有人要害我!”
鸿轩忙笑道:“宜嫔,有朕在你身边,没人敢害你!”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宜嫔的脸,她身上脸上都热热的,出了好大一身汗,他忙用袖口替宜嫔轻轻擦拭了,温声道:“你别怕,告诉朕,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鸿轩深知自己子嗣淡薄,登基三年多来,好不容易宜嫔和颖贵妃怀上龙裔,万万不能出事!
宜嫔畏惧地缩在床角,惊惶地指着地上道:“好多鬼!刚刚这里有好多鬼!”
“皇宫怎么会有鬼呢?柔儿定是看错了!”
为了尽快安抚宜嫔,鸿轩将宜嫔抱在怀里,“宜嫔似乎有些发热呢,你们去取些热水来给宜嫔服下。”他看着宜嫔嘴角的溃疡,似乎又比前些天更大了,便道:“太医开的清热去火的药都给宜嫔喝了么?怎么宜嫔嘴上的口子长得更厉害了。”
伺候宜嫔的碧游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午饭时贪吃了些鱼虾,那东西是发物,估计因为如此嘴上的东西才长得大了些。奴婢也劝过,但娘娘说多食鱼虾可以让腹中的孩子聪明,所以宁可发些溃疡。”
袁贵人眼珠一转道:“虽说表姐平日里爱吃鱼虾,可至多是在嘴上长一些溃疡,其他均无大碍,可就在今日用完午膳之后,精神状态也逐渐糟糕……嫔妾猜想会不会是中午的膳食出了问题?”
“哦?”鸿轩眉头一皱,问道:“袁贵人何出此言?”
袁贵人刚想说什么,朱太医便到了,鸿轩顾不上听袁贵人说什么,忙让了朱太医为宜嫔看脉。
朱太医一径只是摇头:“小主连日来是不是难以入眠?而且醒来便偶有虚弱无力的症状??”
宜嫔乏力地点头:“确实难以入眠,主要是因为本宫腹中的胎儿老是闹腾……至于虚弱无力的症状,也只是偶然发生,平日里并无察觉不妥。只是今日午膳之后,突然察觉身体极其不适,方才还有腹痛的感觉。”
朱太医捋着胡须慢条斯理道:“娘娘是初次有孕,再加上娘娘平日多食鱼虾,导致内火上升嘴角溃烂。以脉象来看,现下是由于积攒多日的内火聚集到一起发作才会如此,微臣可以开些安神的汤药和外敷治疗溃疡的药物,娘娘只要按时服用应可无虞。”
鸿轩尚有些不放心:“可是宜嫔有腹痛之状?”
朱太医拱手道:“初初有孕之时,的确会有隐隐腹痛,那是腹中孩子在慢慢长大,牵扯到母体的缘故,不打紧的。”
鸿轩忙问道:“宜嫔身上总一阵阵发热,不要紧么?”
朱太医含笑道:“回皇上的话,孕中体热,乃是常事。皇上不信可以随时在宜嫔娘娘身上搭一把,任何时候都一定比各位身上烫一些。是以有些女子刚有孕身之时,常以为自己风寒发热,误服汤药,以致没了孩子。其实只要看过大夫,都会无事的。”
朱太医是鸿轩可以信任的太医,听了这一席话,他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只是旁边的袁贵人仿佛便没有那么高兴了,隐约像是阴谋未得逞似的。
宜嫔无力道:“有皇上在,臣妾心里已经安稳许多了。”
“柔儿放心,朕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朱太医在旁开好了方子,道:“启禀皇上,因宜嫔娘娘有孕在身,微臣不敢开太烈的药,以免损伤胎儿。所以安神汤药也好,外敷治嘴角溃烂的药也好,药性都极为温和,以保宜嫔娘娘和胎儿安好为上,见效会比较慢一些,但请宜嫔娘娘切勿焦急。”
宜嫔的笑意温婉得若三春枝头一朵粉灿灿的樱花:“太医能以我和腹中胎儿为重,我又怎会怪责太医呢。”
鸿轩随即道:“即使如此,以后便由朱太医接替张院判照料宜嫔的身子吧。”原本鸿轩并不想让张院判察觉到他的不信任,可是经此一闹,他确实有些担忧,他不能拿自己的孩儿冒险。
“微臣遵旨。”
……
宜嫔睡下之后,鸿轩示意袁贵人出去说话。
来到袁贵人所居的后殿,鸿轩坐下来缓缓问道:“方才你说可能是宜嫔中午的膳食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袁贵人支支吾吾的说道:“回皇上的话,今日午膳时俪贵人也在场,她与我和宜嫔娘娘一同在希宜宫用的午膳……嫔妾想说,平日里表姐吃那些都没有问题,为何俪贵人一来便出问题了呢?”
鸿轩挑眉道:“你这意思是……俪贵人趁机在吃食中下毒了?”
“嫔妾也只是猜测罢了……”原本袁贵人是想将这盆脏水泼到安心瑶的头上,却不料朱太医并未诊断出问题所在,只好把话再慢慢搂回来。
鸿轩并不傻,袁贵人是什么想法,他一眼便能看出来,只是他总觉得事有蹊跷,好像并不是袁贵人要陷害安心瑶那么简单。
“方才朱太医不都说了么,宜嫔主要是因为多吃鱼虾的缘故。你和宜嫔住在一个宫里,又是表姐妹,万事你多照顾着。至于俪贵人是不是真的动过手脚,朕自会派人查清楚。”
一边说着,鸿轩突然感觉心头剧烈的疼了一下,好在他努力克制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嫔妾自会照顾好表姐的,皇上请放心。”袁贵人福一福道。
“好了,朕先回去了,你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