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聪明又武功高强,看着情况不对了就换个地方躲藏,还有些血莲教的余孽帮他,导致这么久都没抓住那几人。
“自己寻上来?”乔筝很是奇怪,“这时候不跑,为何还要送上门来。”
这一点,顾云歌倒是能猜到几分。
“应该是因为东太后的身体吧。”顾云歌猜测道,“当初疏寒用你们给的方法,唤醒了东太后心口的蛊虫,也是很要命的。这段时间叶怀英一定在想解决之法,可若他解决不了,很有可能带着东太后回来。”
就算明知道回来是死,他也会为东太后争取这一线生机。
“他这一辈子真是折在那女人手里。”乔筝摇了摇头,“东太后那等女人自私又阴毒,除了那张脸,还有到底哪里值得他这般?”
这是乔筝最不明白的地方。
在她看来,东太后这人自私到了极限,绝无一丝可取之处,依叶怀英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得为了东太后配上锦绣人生。
顾云歌想了想,回答道:“情之一字,是最没有缘由的,爱了就是爱了。再说,我们去看东太后自私恶毒,但兴许在叶怀英眼里,她永远是初见时的少女吧。”
若不考虑对旁人的伤害,叶怀英已经将“痴情”二字演绎到了极致。
诚如乔筝所说,他是大齐的瑾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权柄,连帝王都要忌惮三分。
为了东太后,他假死隐匿,连真面目都不能示于人前,甚至打算将亲生的叶明昭以先帝之子的身份送上皇位。
“不管怎么说,我是极厌恶他们这所谓的‘深情’的。”乔筝不屑道,“人活于世,除了爱情还要顾虑许多,为了成全你们的感情,便将旁人害得那么惨,这样的感情真的很脏。”
人生在世,最令人敬佩的便是兼济天下、泽被苍生,若是做不到,独善其身也是可以的,可以爱之名去蘸别人的血肉,着实恶心了。
顾云歌闻言,嘴角勾起浅笑:“这便是我们与他们的不同。”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厅之外。
七言在门口守着,瞧见顾云歌来了,立刻行了一礼:“王妃。”
顾云歌点了点头,往里看去:“叶怀英在里面?”
“是。”七言回答道,“他与东太后都在,但是没见到叶明昭。”
顾云歌哼了一声:“他们俩打算同生共死了,倒是给儿子找了条后路。”
说着就要进去,却被七言拦下。
“王妃,您还是莫要进去了。”七言劝道,“虽然我们都搜过他们的身,确保没什么危险的玩意,但您也知道他的手段,万一秉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想对您不利,就糟了。”
面对血莲教的人,一万个谨慎都不为过。
顾云歌知道七言这话说得没错,但又很好奇叶怀英会说什么,便迟疑着与七言商量道:“那我不进去了,在外面听他们说话,这样可以吗?”
七言想了下,这般应该不会遇到危险,便点头答应下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七凝将顾云歌挡在身后。
这里与屋子离的不远,里面的对话很清楚的传了过来。
“我认输了。”叶怀英的声音满是疲惫,如此对叶疏寒说道。
他一生好强,临了却用这样的方式跟自己儿子认罪,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但还是说得那么淡定:“当年之事因我而起,你母亲也是我骗的,冤有头债有主,无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接受。”
叶疏寒站在对面,静静的等着下文。
“只是……别迁怒到她身上。”叶怀英沉痛的说着,抱紧身边的东太后,“寻禾姬来,找救她的方法。”
短短几日,他身边的东太后外貌变了许多。
不再是养尊处优、让人看不出年纪的美人,她面色苍白,全是病色,此刻半死不活的靠在叶怀英身边,靠着他才没有摔倒。
这几天的时间,蛊虫将她折磨的极为痛苦,可以说生不如死。
叶怀英极为心疼,也想方设法的想法子解决她的痛苦,但世间会御蛊的本就是少数,除了已经死去的袁氏外,他所遇到的人个就只有禾姬会这个。
可现在又效忠于叶疏寒,定不会出手相帮。
除了疼痛外,被压制多年的心疾也犯了,东太后的命都没了保障。
再三思量之下他就带着东太后回京来找叶疏寒,就算赔上自己,只要能让她活下去,也是值得的。
叶疏寒看着痛苦的东太后,面容平静道:“她如今被长生蛊折磨,所承担的痛苦,尚且不及我蛊毒发作时的一半。”叶疏寒缓缓说道,“我所有的痛,都是为了养蛊来给她治病,这便是你当初的选择。”
若非拖着一身病体,他现在又何必担忧,生怕什么时候蛊毒发作就死了,不得不跟顾云歌分开。
叶疏寒这话说得很平静,但叶怀英就是从中听出了阴冷,心渐渐沉了下去。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叶怀英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你如何才能解气?”
顾云歌在外面听着,脸色冷淡。
这不是解气的问题,而是已经伤害了的,根本无法补偿,叶疏寒何其无辜要遭遇这些。
叶疏寒淡淡一笑:“不看着你所爱尽毁,此生心血付诸东流,我又怎会解气?”
叶怀英惨笑着闭上眼。
他来之时也猜到了这个结局。
他知道,叶疏寒并不是过嘴瘾,而是真这么想的。
经常说这孩子像他,那这份心狠也是像极了,不会轻易动恻隐之心。
罢了。
叶怀英接着做了个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举动,他忽然跪在了地上,直直拜了下去:“过去一切,皆是我的过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此身死后,愿入地狱,受炼狱苦海折磨,永世不超生!”
“只求你救她!”
叶怀英这话说的极为果决。
他当年是战场之上金戈铁马中厮杀出来的人,也是高高在上,手腕万人生死的人,如此说这一席话,有了一丝悲壮的意味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