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让我听见这三个字！”白子煦厉声道，“那贱人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为何要去看她！”
“可来传话的人说，让您去看世……顾氏，这是瑾王的意思，世子您看……”管家犹豫着道，“这瑾王登基后，府上的爵位还要他应允啊。”
按照朝廷的规矩，世子承爵，要先上表朝廷，得了允许后才可以。
宁阳郡王死了，按理说白子煦应该继承爵位，但这段时间皇位悬空，没人理会此事，所以白子煦还被称为“世子”而不是“郡王”。
将来瑾王成为新帝，只有他同意，白子煦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宁阳郡王”，这时候得罪瑾王并非明智之举。
白子煦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除了四皇子，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叶疏寒了。
现在叶疏寒即将登基，顾云歌会成为他的皇后，世人看向他白子煦的目光中就会多出几分审视。
毕竟谁都知道，他当年拒绝过顾云歌，累得她被罚入家庙。
而今呢，曾经弃若敝履的人，变得高高在上，她的夫君还会是未来的帝王，可以随心所欲的发号施令。
白子煦眼角抽动，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妥协下来：“那就去吧。”
管家听他如此说，立马派人去套车。
几日前，顾云思就被从皇宫挪了出来，关在刑部大牢，此刻宁阳郡王府的马车便是往那里驶去。
白子煦心情复杂，想到马上要见着顾云思，他心里极恶心，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想着，马车便到了刑部。
听见车夫的提醒，他面色很沉，掀开车帘下去，却在刑部门口瞧见一个人。
那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容貌清艳至极，一身红衣几乎灼伤人的眼睛。
国色天香，不过如此。
她站在刑部门口和侍卫说话，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子煦。
“不让开？”顾云歌眯起眼看面前的侍卫。
那侍卫是瑾王府的，自从顾云思关押来此处，便守在这里，此刻听着顾云歌的问话，额头的汗都快流下来了：“王妃，王爷亲口所说，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顾氏，小人哪敢违逆啊。”
顾云歌听这话就很不满意。
她也是前不久才听说，顾云思闹着要见她，可叶疏寒一直拦着不让。
这么多年，她对顾云思背后的秘密一直很好奇，比如这庶姐是怎么习得那一身医术，又比如为什么顾云思从儿时起就满腹心计。
这些问题从前世到今生，压在心里那么久，好不容易看着顾云思成为阶下囚，想要问清楚，可叶疏寒偏偏不让她见。
这是何道理？
顾云歌目光越来越沉，对面侍卫的脖子也使劲儿往里缩，就在他快忍不住时，顾云歌一声冷哼，转身离开。
顾云歌晓得为难这侍卫没用，本打算回去磨叶疏寒的，哪知一转头碰见个熟人。
“宁阳郡王世子？”半夏在旁边小声嘟囔道，“样子怎么变了这许多，险些认不出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白子煦的外形发生极大的变化。
原本他也是翩翩佳公子，容貌虽然比不上叶疏寒，却也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
这半个月日夜颠倒、情绪起伏、无度酗酒，让他脸色泛青，眼神也不再清透，有些呆呆怔怔的，面上胡子拉碴，一眼看上去老了十岁。
顾云歌只扫了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就撇开眼准备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白子煦却忽然喊住了她：“瑾王妃留步！”
话说得又快又急，听上去还有些忐忑。
顾云歌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他。
“我……”白子煦嘴巴张了张，却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面前倾国倾城的佳人，脑海中却忽然回想起多年前，她怯弱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
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表白，他震惊又恼怒，厉声斥责后看着顾云歌跌跌撞撞离开的身影。
现在回想起，才觉得自己做的多过分。
那般践踏了旁人的心意，还羞辱于她，几乎害得她万劫不复。
彼时得知顾云歌被送去家庙，白子煦还觉得顾家的处理不错，这般不知礼数的女子，应该让她长长教训，却忘了这般会毁她一生。
再次看见顾云歌，她就像浴火归来，长成了书里才有的绝色佳人的模样。
想到这样的美人，甚至是未来的皇后曾倾心于自己，白子煦心里有些隐秘的得意，这无关于情爱，纯粹是虚荣心。
顾云歌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白子煦不说话，转过头就打算离开。
“当初那件事，是顾云思说出去的！”白子煦见她要走，忽然喊了出来，“当是我只将此事告诉了顾云思，是她说出去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顾云歌跟他表白，最终被罚去家庙，但是谁将此事宣扬出去，一直是个谜。
曾经白子煦没有怀疑到顾云思身上，一直以为是迟玉说的，直到看清了顾云思的真面目，才想到当年之事也许真是错怪了迟玉。
顾云歌顿了下，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早该想到的。
迟玉一直说他没有说出此事，那问题只能出在白子煦身上，只是没想到早在那时，他就对顾云思如此信任迷恋了。
“知道了。”顾云歌说出这三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中，白子煦还有些怅然，直到瑾王府的侍卫走到他身边：“宁阳郡王世子是来看望世子妃的吧？请进。”
言语中有警告之意。
白子煦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勉强对那侍卫挤出个笑，转身走进了刑部大牢。
他自幼养尊处优，第一次来这等地方，周围阴森森的，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白子煦屏住呼吸跟着狱卒往里走去，眉头皱得死紧。
终于到了关押顾云思的地方，她听见脚步声，抬头往门口看去，瞧见白子煦进来，双眼登时大亮，感觉跑到栅栏处紧紧盯着他。
“夫君。”顾云思眼底是狂热的光，像是在看自己脱离苦海的救世主，“你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