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没有流血的弊端了。”当天晚上,顾云歌这样感慨道,“其他王朝的更迭,都是新的王朝打败旧王朝,将旧势力清理干净,然后让自己人上位,从里到外大换血。”
“如今京城的权贵还是那些权贵,宗室还是那些宗室,他们手中有权利,自然不肯安分。”
叶疏寒并非嗜杀之人,不愿为了和皇位闹得血流成河,如此一来,有些人必然不会安分。
顾云歌建议道:“实在不行,试试杀鸡儆猴?”
收拾几个闹得凶的,自然能起到威慑作用。
叶疏寒摇了摇头:“没有所谓的‘鸡’,京城的兵权在我手里,谁也不敢明着说什么,只是私下动手脚,抓不到明面上。”
此次叶疏寒动作迅速的掌控了兵权,连血莲教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别说其他人。
除了齐景帝生前交给东太后的一支禁军,其余都是叶疏寒的人。
唯一不被叶疏寒掌控的,就是京郊大营的兵权,这支军队常年握在李慎之那儿,在外人眼中,这两人也是一起的,自然不会找他来对付叶疏寒。
于是整个京城没人敢明着反抗什么,都是暗地阻扰。
“这么说来,是少了个让宗室听话的人啊……”顾云歌这么说着,眼前忽然一亮,“我要出去一趟。”
刚要起身却被叶疏寒摁了回去:“你伤还没好,别乱跑。”
“我不是乱跑。”顾云歌不满道,“而且我伤在胳膊上,又没伤着腿。”
叶疏寒拒绝的干脆利落:“那也不行。”
顾云歌嘟起嘴来,用没伤着的那只手晃他的袖子:“你就让我去嘛,出去一会儿就好。”见叶疏寒不同意,她哼哼唧唧的凑过去靠他怀里,“你自己都伤着,每天却忙成这般,我看了也会心疼的。”
所以,她想力所能及的帮他做些事,至少让他顺利些。
叶疏寒不说话,顾云歌凑过去在他面颊上左右各亲了一口:“好不好嘛?”
他还是目不斜视。
顾云歌眨了眨眼睛,忽然踮起脚尖亲他的嘴唇,叶疏寒反手将她搂在怀里,反客为主。
终于,将瑾王哄得开心了,占尽便宜,才勉强松口:“一个时辰。”
他的唇摩挲在她娇嫩的脖颈上,喷出的气息引得顾云歌微微颤栗。
“知道了。”她的气息有些不稳,好不容易才推开他,“那我走了。”
顾云歌转过身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面色酡红,看起来像是一朵娇艳至极的海棠。
她正要走,叶疏寒却拉住她:“晚上早点回来。”
他刻意咬着“晚上”那两个字,意思相当明显。
自从中秋之后,两人身上都带了伤,一直都是和衣而睡,再没温存过。
如今光天化日的,叶疏寒便这样“明示”了出来,顾云歌登时涨红了脸,下意识的说道:“我……我伤还没好呢。”
叶疏寒挑眉:“方才是谁说她伤都好了,已经可以出门了?”
“……”顾云歌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她气鼓鼓的跺脚:“你烦死了!”
就知道挑她话语中的错处。
瞧着顾云歌鼓起来的腮帮子,叶疏寒觉得很是可爱,又过去在她面颊上亲了亲:“记得你答应的,一个时辰,早点回来。”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顾云歌心里咕哝一句,到底没胆子说出口,转身就溜了。
叶疏寒看着她的背影笑出声,瞧着顾云歌跑远都没有收回目光。
直到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听见这话,叶疏寒面色的笑容骤然消散,转眼间又成了那个温温淡淡的瑾王。
“啧啧,对着你的小王妃就笑得那么开心,听见我来了又换回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我就比顾云歌差那么多啊。”禾姬很不满意,“你若是真这么喜欢她,还是早些告诉她实话吧。”
叶疏寒顿了下:“不急。”
“什么‘不急’?”禾姬翻了个白眼,“当初用天山雪莲,只是将你身体中的蛊毒暂时压了下去,并没有根除。”
“本来还可以再压一段时间的,但血莲教那人临走时打了你那一掌,又恰好打在了心脉上,伤了你的元气,蛊毒又快压不住了,随时都会复发。”
“这次复发,天山雪莲可救不了你了,顾云歌知道不得哭死。”
禾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见叶疏寒还是那张平静的脸,就觉得在自讨没趣。
她眯了眯眼,忽然压低声音:“小王爷,你与我说个实话,你的确是有解蛊的方法吧?”
之前她也问过叶疏寒,却被他绕了过去,今儿禾姬再问,是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叶疏寒一定有解蛊的方法。
这次,叶疏寒再没隐瞒,点了下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禾姬颇为惊讶:“是我说的那种方法?”
“是。”
禾姬的眉头挑的更高。
解蛊的前提,是要找到当初种在叶疏寒身体中的蛊虫的母蛊,但是谈何容易?
叶疏寒要是连这都能找到,也着实厉害。
不过禾姬更关心另外一件事:“那你为什么不赶紧用那法子将蛊毒解了啊,你身上的蛊毒多拖也不好,早点解了不也安心吗?”
这个问题,叶疏寒没有再回答。
禾姬晓得他的意思,撇了撇嘴:“得得得,我知道自己又问道不该问的了,我不问了还不行了,只是你自己心里有个底,那母蛊之事分同小可,你还是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嗯。”叶疏寒点了点头,补充了句,“多谢。”
“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说‘谢谢’就太见外了。”禾姬有模有样的说道,语气逐渐放缓,“你若真有心谢我,不如就陪我睡一觉,我还没睡过……哎,我话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啊——”
叶疏寒快步离开了,离开瑾王府直接去了皇宫,绕到了皇宫里的地牢中。
“王爷!”几个瑾王府的侍卫看见他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叶疏寒问道:“顾云思可有醒来?”
“一早儿就醒来了。”一个侍卫嘴角抽搐了下,似乎在憋着笑,“她不晓得我们知道她有假死药,从醒来后就装死躺着,还挺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