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深夜,宁阳郡王府里,顾云思同样不眠。
她虽然不知道明天要发生什么,但此刻的心里十分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白子煦见她这般,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从晚上开始便魂不守舍的?”
“我……”顾云思嘴唇翕动,最后挤出个笑来,“兴许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吧,有些不舒服,心慌的厉害。”
白子煦不放心道:“不放心就让府医来看看,你总是讳疾忌医的,有了什么事也不肯让府医来瞧。”
听见“府医”两个字,顾云思赶紧摇头:“不碍事,我就是有些憋闷,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哪敢让府医诊脉。
她身体受损,难以受孕,府医一把脉,这不都清清楚楚?
白子煦也习惯了顾云思这般,正要说什么,外面却有下人来报,说宁阳郡王妃请他过去。
白子煦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这都准备安置了,有什么不能等明日再说?”
来传话的是宁阳郡王妃身边得力的嬷嬷,闻言赔笑道:“郡王妃是有正事寻您呢,世子还是过去一趟吧。”
顾云思见状也起身:“那我也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嬷嬷赶紧摆手,“世子妃且歇息就是,世子去去便回。”
嬷嬷满脸都是笑,只是垂下眼挡住眼底的神色。
白子煦也没多想,让顾云思在屋子里待着,自己跟着嬷嬷走了。
房间里一下安静起来,顾云思更加烦躁?
宁阳郡王妃这么晚了寻白子煦有什么事儿,还不想让自己听?
总归不是什么好的。
顾云思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心里的烦闷有增无减。
就在她站起身打算去做点什么,打消自己内心的焦躁时,窗户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影翻了进来,趁着顾云思没反应过来,上来一把擒住她。
“思儿。”四皇子捏了捏她的脸,故作深情的说道,“这段日子,可有想本皇子?”
看见是他,顾云思心口的惊吓才略微咽了下去,更多的愤怒涌了上来。
“殿下!”她压低声音吼道,“这里是宁阳郡王府!你怎么敢来此处!”
早晚要被四皇子害死!
就算他对自己的侍卫再有信心,也不能大半夜的闯来此处,宁阳郡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啊,这要是有个风声传出去,她后半辈子就完了!
看着顾云思铁青的脸色,四皇子心中不满,脸色却没露出来:“这不是相思难耐,便偷着来见你了么?你放心,我看着白子煦走远了,过了一会儿才进来的,与你说会儿话就走,不让他撞见。”他故作心痛的时说道,“毕竟你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正妻,我们以前就算有再多快活时光,也都不做数的。”
这纯粹是拿以前的事在威胁顾云思,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就算是白子煦的正室又怎样,当年还不是我掌心的玩物?
顾云思自然听得出来,她心里怒火澎湃,面上却挤出一个笑来:“我还不是被吓到了,若是传出什么风声,我再宁阳郡王府难以立足,又怎么能帮殿下成就大事?”
听她这么说,四皇子颇为不屑。
他如今有了叶明昭的帮忙,哪里还用得上顾云思啊,今天晚上冒险来此,无非是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为他明日的行动更添一分把握。
想到此处,四皇子开始说道正事:“思儿,你那里可还有什么有用的药?”
顾云思一下警惕起来:“殿下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四皇子笑着说道,“毕竟思儿的医术我是亲眼见识过的,什么毒药灵药,你不都是手到擒来?都说那什么神医谷厉害,那是他们没见过思儿你的本事。”
对这番恭维,顾云思相当不屑。
她的药理都是几千年后带来的,这个时代的人拿什么跟她比?
不说旁的,就是利用草药降低新陈代谢,让人陷入假死的药,古人能想象的到吗?
她在四皇子身边时还是有意收敛着,也算是防着他,真正的看家本事没有暴露出来,不然这人更要缠着她了。
“殿下,我手里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您为何忽然要用到?”顾云思试探着问道,“莫不是殿下近来打算做什么?”
四皇子是知道她的厉害的,当然不肯说更多,只是诱哄道:“我还在找机会,寻到合适的机会自然会告诉你的。”他话锋一转,“不过思儿的那些药也借我使使,我会记着的,将来我若登基了,思儿你是大功一件!”
顾云思才不信这鬼话,但她也不敢跟四皇子翻脸。
这人已经穷途末路了,谋反是他最后的希望,要是连这点希望都破灭,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儿来,到时候她也要跟着倒霉。
还是要先稳住。
想到白子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顾云思有点心烦,勉强点头:“好,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拿。”
她梳妆台上盒子的最下层里有个夹层,里面装的都是些瓶瓶罐罐,那都是她藏的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顾云思打开它,本想随便找两样给四皇子,可拿起哪个都觉得不舍得,正思索着,触及一个小圆瓶,本能的将它握在手里,再藏于袖中。
这假死药是她不久前才炼的,保命的好东西,可要保管好了不能让他看见。
“思儿还没挑好吗?”四皇子已经不耐烦的在催了。
顾云思整理好心情,随意拿出两个瓷瓶:“殿下,我这里还有些疗伤的药,你看看是否用得到?”
说话间递过去给四皇子,四皇子轻佻的握住她的手:“思儿给的自然都是好的。”
本来就是随口挑弄一句,哪成想就在他握住顾云思手的时候,外面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两人一回头,就看见白子煦站在那里,面上是怒火熊熊。
“你……”白子煦看见这一幕,只觉得一口血压在胸口差点吐出来,最终怒火满满的说了句,“贱人!”
顾云思的脑袋“哄”的一声炸开。
她也算反应极快,立刻退后两步,泫然欲泣的看着白子煦:“不是这样的,夫君你听我解释,我……”
“住口,你要解释什么!”白子煦怒喝一声打断她,“你是要说自己不是有意见他,还是要说你没有与他有过苟且,还是要说你不是四皇子府的姬妾呢!李姨娘!”
顾云思如至冰窖。
就算她向来冷静,这会儿也心乱如麻,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白子煦怎么知道的?
顾云思的脑袋里除了恐惧,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种恐惧不必她被白楚楚的人殴打,最后脱光了衣服扔到荒郊野外也少,那时也是惶恐的,但心里还有一团火在燃烧,觉得她能回来,还有报仇的希望。
可现在呢?
这种害怕是出于骨子里的,因为她明明确确的知道,白子煦是她最后的希望!
四皇子已经倒了,要是让白子煦确信了她的不贞,她就再没有其他的去处了!
想到这里,顾云思的大脑骤然清醒不少,无辜又惶恐的看着白子煦:“夫君在说什么,你……你这是从哪里听来污蔑我的话!”
看着她那一脸委屈做作的表情,白子煦恶心的要命。
以前怎么没想到,这女人是如此的令人作呕!
她的委屈、她的柔弱、她的无辜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她就是个残花败柳,更是个蛇蝎毒妇!
谁能想到,她欺骗了他那么久,以不洁之身嫁入宁阳郡王府,用这具被四皇子玩烂的身体,坐着他的正妻之位!
“你到现在还在狡辩!”白子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顾云思,我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
两人说话的时候,四皇子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动声色的往窗户旁边挪动。
他准备趁白子煦不注意的时候逃跑,只要离开宁阳郡王府,他就安全了,等明天闯入皇宫杀了齐景帝,谁还敢跟他提这个。
至于顾云思,他管不着也懒得管。
四皇子想的很好,一开始也实行的很好,顾云思的伪装成功的激起了白子煦的怒火,从一进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四皇子偷偷的往窗户旁边挪了许多。
眼看离得不远了,忽然听白子煦说完这句话,他身后走进几个人来,其中一个便是白楚楚,还有两个四皇子也认识,是宁阳郡王和宁阳郡王妃。
他们三人进屋后看见四皇子在这里也是大吃一惊,尤其是宁阳郡王夫妇,就算心里已经相信了顾云思瞒天过海的事实,也没想过她敢明目张胆的在自家偷男人。
偷的还是朝廷侵犯!
“你们好大的胆子……”宁阳郡王妃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一对儿狗男女,将我的儿子女儿害得这么惨,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楚楚,既然这贱妇不承认,你就当着她的面儿说出来,她做过的那些下作事情!”
宁阳郡王妃说罢,顾云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见白楚楚站在那儿。
之所以能一眼看出是她,因为双方足够熟悉,但是今日的白楚楚变化极大,她穿着一身普普普通通的农家衣服,脸上还蒙着个包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顾云思的目光满是恨意。
“顾云思,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白楚楚寒意森森的问道,“你当日将我推下山崖的时候,可想过这一天!”